这话说得实在不好听,可赵筠元却也并未顾得上解释什么,她只是向前一步道:「我并非是来劝大人的。」
徐静舟有些意外地微微抬眼看她,听她问道:「我想问问,徐夫人,也就是玉娇姑娘,现下如何了?」
「你……」徐静舟也不知为何,明明眼前人的面容极为陌生,可他却总觉得有些熟悉,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赵筠元默了默,却并未否认,只再重复道:「徐夫人现在过得如何?」
徐静舟意识到了什么,却又将心底情绪压下,可声音中还是抑制不住地带着微微的颤意,「您是……赵皇后。」
「是我。」赵筠元颔首,「不过半年未见,徐大人瞧着与从前倒是大不相同了。」
现在的徐静舟瞧着比从前多了几分稳重,大约与官位一路升迁也有些关係吧。
徐静舟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又道:「玉娇若是知晓您还活着,定会很是高兴。」
「知道她如今过得好,我也很高兴。」赵筠元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那有些刺眼的阳光,「六月里的阳光底下实在难熬,徐大人,既然家中有妻子在等你,还是早些归家。」
徐静舟明白赵筠元的意思,可却收敛了面上情绪,只微微屈身道:「多谢姑娘关心。」
显然,他并未有改变心思的意思。
赵筠元也只得轻轻嘆了口气,半年过去,徐静舟此人虽与从前有些不同了,可那固执的性子却是不曾变过。
难怪陈意薛晋荣与其他朝臣都尽数将他劝了一番,可却依旧没能撼动他的心思。
她这隻言片语,确实还不足以改变什么。
于是便也只能微微颔首后离开。
***
入夜,徐府。
徐静舟斟酌几番,却还是在玉娇给他端来莲子羹时与她开了口,「娇娇,或许,皇后娘娘还活着……」
玉娇的手一颤,一碗莲子羹尽数洒在了地上,她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在玉娇心中,皇后娘娘从来都是只有赵筠元一个,所以她自然知道徐静舟口中的皇后娘娘指的是谁。
「皇后娘娘。」玉娇快步走到徐静舟跟前,眼里竟是已经禁不住含了泪水,「她当真……还活着么?」
徐静舟见她如此,连忙搀扶着她坐下,「娇娇,你腹中还有孩子,不管遇上何事,都是要稳住心神的,」
玉娇下意识将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上,下意识点了点头,可却还是用力握住了徐静舟的手,满眼期待道:「她在哪里,我能不能……见见她啊。」
于玉娇而言,赵筠元不仅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恩人,若不是赵筠元,她哪里能逃脱得了那赵氏的魔爪,可最后赵筠元却死的不明不白。
这件事在玉娇心中,一直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倘若赵筠元当真活着,玉娇自然想再见她。
可闻言,徐静舟却有些迟疑,因为他知晓现在的赵筠元显然是陈意身边的人,若是让玉娇入宫,万一赵筠元生了利用的心思……
他不得不将事情往最坏处想。
可玉娇却好似明白他的心思,「静舟,我知道如今朝廷局势复杂,可我相信,娘娘她定是不会伤害我的。」
她轻轻嘆了口气,「娘娘是我的恩人,她当初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已是让我煎熬许久,如今你与我说她还活着,难道还不让我去见见她吗?」
「只是……」徐静舟顿了片刻,最终却还是点头道:「罢了,明日你与我一同入宫去吧。」
玉娇面上终于有了笑意,又是凑近徐静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撒娇道:「多谢夫君。」
徐静舟面色微红,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却又听她兴奋道:「不知娘娘现在过得如何,夫君你既然见了她,便快些与我说说,娘娘这些日子定是极为不容易的……」
听着她絮絮叨叨地念着,徐静舟有些无奈地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好了,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皇后娘娘的事等明日见了她再听她与你说吧。」
玉娇将脸埋进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翌日,玉娇一早便与徐静舟一同入了宫。
她同赵筠元是在太湖边上见的面。
虽是六月,但时辰尚早,天边的阳光只落有似无的照下来,湖边偶尔还有夹着凉意的风吹来,并不会让人觉得闷热。
玉娇方才见到赵筠元时,怔愣了许久,毕竟现在的她与从前的她几乎全然没有相似的地方。
可当对上她的视线,玉娇便确定,眼前的人便是赵筠元。
她的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紧紧攥着赵筠元的手道:「娘娘,这些日子,您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玉娇一开口并未问起赵筠元为何假死,又为何换了身份还变了模样,只问她,是不是吃了许多苦。
赵筠元听她这样问,心头也涌上一阵酸楚,她那些日子过得确实不容易。
发生了那样多的事儿,她甚至都不能与旁人言说,只能独自一人应对。
但好在,都已经过去了。
所以她也只是对玉娇笑笑,「都是些过去的事儿了,提它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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