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前边可能刘长宏还不知陈俞提及昌庆宫到底是何意,可是如今陈俞却将这两者如此直白的联繫在了一起,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陈俞的意思。
陈俞这是怀疑昌庆宫的人,怀疑陈意是谋害薛晋嫣的真凶。
若只是调查薛晋嫣的案子,其实最多不过是后妃争宠之类,如今也是因为那薛晋嫣背后有个薛晋荣,才将这件事情闹得大了些,但总逃不过这些戏码。
可如今却将昌庆宫扯了进来……
刘长宏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气,可却也不敢多言,只能依着陈俞的意思将两个方子认真比对一番,而后道:「圣上,这两个方子大约有六成相似之处,不过……」
他想说这重合的六成药材都不过是寻常药材,实在是说明不了什么。
可陈俞却并未有听她将话说完的兴致,直接打断他的话道:「后边的话不必再说了。」
刘长宏张了张嘴,只得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
上京的五月暑气渐盛,灼热的气息藏在风里急促地扫过闹市中的灯盏,让它晕开的光亮也泛起了涟漪。
景春楼坐落在城东的最为繁华处,即便夜色已深,街道上来往的人依旧不算少。
等临近亥时,外间的灯火才渐渐暗了下去,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响也渐渐稀释。
而在景春楼三号雅间窗外的不远处,若是细瞧的话,便能发现那处有大约五六道黑色身影在步步逼近。
几近惨白的月色下,那几道黑色身影破窗而入……
「如何了?」贺宛并非是未曾杀过人,可却是头一回如此心惊胆战。
从前她是北岐的帝姬,想杀一个婢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可如今,她虽成了陈国的皇后,但手中权力其实还不如当初的帝姬,更何况如今她这个位置还不曾坐稳呢?
若不是这辛月知道得太多,又拿这些事情来威胁她,她也不至于这样冒风险。
玉桑刚得了消息问了,听贺宛问起,却先脸色苍白地跪了下去。
见玉桑如此,贺宛的心越发慌了,「到底如何了?难道五六个练家子还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
「娘娘。」玉桑摇头道:「并非只是一个弱女子,您要杀的那人,她或许也早就知道您会有这心思,所以身边带了好些个高手,咱们遣去的人,一共五人,也就只有一人活着回来了。」
贺宛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她在花楼那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是她亲手将辛月卖进了那个花楼的,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自然最为清楚不过。
那时的她之所以选择这个花楼,除了这个花楼开价比寻常地方高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这花楼里的老鸨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凡是落入她手中的女子,无一例外都被她控制得死死地,那些女子就只能一辈子成为她挣钱的工具,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贺宛当时便想着,她将这辛月卖进花楼定是会激起她的怨怼之心,所以若是要卖,就必须得送入一个让她永不能翻身的地方。
这样,她才不会受到威胁。
可如今,到底是她低估了这辛月。
玉桑对贺宛要杀之人一无所知,自然无法回答贺宛的问题,只能接着道:「唯一那个活下来的杀手也并非是他自己逃回来的,而是那北岐女子放回来的,她还给您带了一句话,五日后夜里,依旧是景春楼三号雅间,若您再不赴约,她……她便要依着信中所言,将她所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公之于众。」
说到这,她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贺宛,虽然见她面色不好,可还是硬着头皮将余下半句话说完,「她道,经此一番,您应当知晓她的本事了,她若是当真想对您动手,实在轻而易举……」
这些话说得实在嚣张,可结合起今日这一出,贺宛却不得不相信她的话,也不敢当真这样赌一回。
「娘娘。」见贺宛神色迟疑,玉桑有些担心道:「您不会当真要去赴约吧?」
贺宛眼神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若本宫不去,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玉桑犹豫着开口道:「也许咱们可以寻些更厉害的杀手,也许就能一举将这个麻烦了结了。」
「你能确定这一回便不会出任何意外了吗?」贺宛抬眼看她。
玉桑自然无法保证,只能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贺宛冷笑道:「那若是这一回彻底将她激怒,她当真要将本宫的事尽数捅出去,你来负责?」
贺宛的话说到这个份上,玉桑也实在不敢再多言,只得垂首道:「是奴婢考虑得不够周到。」
贺宛正被这些事弄得心烦意乱,也无心与她计较此事,于是只是摆手让她出去,「罢了,这件事让本宫再好生想想吧。」
她得好好想想,到底如今才能彻底将这件事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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