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枝瞪大了眼睛。
事态怎么变得如此混乱,她的大脑里,思绪的线正在打结,越打越乱,直接团成了一团。
筑紫说完,就扛着大薙刀一跃而起。
身影在暮色中闪现,转眼间,就闪到了晴尘和礼枝的上方。
大薙刀的刀刃泛着夕阳的血色都暖不起来的寒光,向两人落了下来。
礼枝全身僵硬,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晴尘。
原以为晴尘会拔刀反击,至少也应该做出姿势准备挡刀,没想到晴尘只是揪住了她命运的后脖颈,其实是衣领,问了一声:「准备好了吗?」
礼枝还没对当下的情况做出判断,忽然就双脚离地,身体悬空。
身边的街景以难以理解的速度向两边飞速划过去,视线里,她的双腿被气流吹得飘摇。不,不如说整个人都像一根风中的布条,在疯狂摇晃。
筑紫拎着刀追在后面,但身影越来越远。
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晴尘抓着当场逃跑了。
等等。
逃……逃跑了?!
就这样直接跑路了吗?!
礼枝艰难地侧过头,表情被吹得乱飞,「喂!这是什么情况?」
晴尘一边扯着她狂奔一边竟然一口气都不带喘,从容地回答:「如果反击神使的话,等于违抗天照大神,就会罪加一等。」
所以就跑了??
礼枝在风里飘摇了几分钟,丧失了髮型和表情管理,才终于被晴尘放了下来。
双脚踩在坚实地面上的瞬间,她一时想不起来要如何操纵自己的腿脚,差点扑地。
幸而及时扶住了门把手。
打开家门,礼枝直接大字型瘫开在沙发上。
拓云和早雾不明所以地一左一右打量她。
对比之下,晴尘就淡定得多。
他甚至头髮都没有散开。
礼枝翻了个身坐起来,低声问道:「筑紫说的,是真的吗?」
除了列岛最初的几位神明是自然力量孕育而生,后来的神皆是受到了人类信仰的感召而获得形态。这种存在的方式,和妖怪乃至鬼,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是万物皆有灵的一种体现。
多行善事,给予福泽,便为神。祸害世间,玩弄情感,便为鬼怪。
从这方面来看,就算是稻荷神,和鬼怪仅仅一线之差。
筑紫所说的「恩赐还是诅咒」,也应证了这一点。
晴尘坐下来,吩咐拓云和早雾先去冲茶。
随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说的是我擅长蛊惑人心的话,那确实是真的。」
礼枝:「那位死后灵魂也要留在人间的神职,也是真的吗?」
晴尘薄唇微抿,「旁人看见的只是事情的表象。一件事被一千个人口口相传之后,就会变成另一件事。」
听晴尘的意思,似乎是最多只能说到这里。
礼枝不便再往下追问,就起身进了厨房。
拓云和早雾正在研究如何冲泡抹茶,见到礼枝过来,赶紧将她拉来当试验品。
礼枝端起碗喝了一口,苦味从舌根衝进嗓子眼里,她当时就觉得自己此刻的脸一定比这抹茶还绿。
本能地想把茶吐出来,但是想到四万日元一百克的天价,她几乎是含泪咽了下去。
然后抓起冰箱里的葡萄汁狂灌了两百毫升,才把那惊人的苦味冲淡。
拓云和早雾一脸大事不好,「看来是太浓了。」
两人立刻泡了一碗新的送到礼枝手边。
礼枝瞅了瞅碗里的绿油油,微笑回绝:「还是你们有请吧。」
深夜,确认礼枝睡着了之后,晴尘关上了她卧室的门。
香皿里的线香冒出了细若丝线的烟雾,极其缓慢地向上升去。
晴尘靠着墙坐下。
时间的通道,一如往常。
只能从当前时点向从前回溯,是为了保护未来的不可预知性。
就算是神,也不能提前参透未来。
这是天地万物运行的基本秩序。
晴尘独自走在时间的通道里,数着地上的时间刻度。
一步就是一年,回到大正十二年只需要一百步。
但如果是回到长和六年(1017年),就需要一千零六步。
经过明治维新、倒幕运动、明历大火、群雄纷争的安土桃山时代、应仁之乱……
礼枝从睡梦中醒来。
她梦见古老的朱雀大街,漫长到似乎永无尽头。
她从上方俯瞰这条长街,看着各路妖魔鬼怪在路上游荡。在一群乱舞的魑魅魍魉中,一个少女安静地低头前行。
如若不是她双脚悬空依然在快速前进,她和普通人类并无差别。
正在礼枝猜测她是何者的时刻,她忽然长出了獠牙,面色变绿,头髮像被电了一般向上竖立起来,喉吼里发出了卡痰的声音:「好痛苦啊好痛苦! 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
就这样张牙舞爪地径直向稻荷神社的方向去了。
礼枝急忙跟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少女在伏见稻荷大社的门前停住,怨气衝天地念着:「伏见稻荷你好狠的心!」
伏见稻荷大社在夜色中保持着绝对的静默,只有枝头栖息的几隻寒鸦受到惊吓,展翅逃走了。
礼枝好奇地关注着女子的动向,谁知这女子下一秒忽就抬起了头,从掩面的长髮中露出的猩红双目看向了礼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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