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道八宝鸭不错,微臣为您添上。」
他自以为伺候得恭谨周到,殊不知贺照瞧他顶着那张与乔曦一模一样的脸,却做出一副卑躬屈膝、谄媚至极的样子,实在是噁心坏了,连吃饭的胃口都被败了个干净。
贺照放下筷子,看了乔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万寿节那日,你为何要逃出宫去,可是觉得宫中拘束了你?」贺照忽然出声询问。
乔晖知道乔曦偷跑出宫一事会被质问,所以早已准备好说辞。
他跪下来,没有解释,而是说:「微臣自知有罪,甘愿承受陛下的责罚,微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照蹙眉,叫他起来,随口说了一句:「出宫一趟,你倒是变得懂规矩了,你从前可不是这般动不动就跪的。」
听闻此言,乔晖心头一跳。
难道是自己的表现露出纰漏了吗?
不过贺照似乎并不见怪,用手绢擦了嘴,漱了口,站起来,语气如常:「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自行安置吧。」
走到门口,贺照像是想到什么,补充道:「朕会叫人给你一块出宫令牌,你若是闷着了,就出宫转转,记得在宫门下钥之前回来便好。」
乔晖喜出望外,赶紧谢恩。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圣眷优容。陛下不仅不责怪乔曦逃出宫禁的罪名,还要赐予自己出宫的权利。
贺照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等贺照离开后,乔晖起身,胸中充满了膨胀到要爆炸的喜悦与得意。
他在金碧辉煌的金瑞阁中踱步,伸手抚过橱柜上摆着的那对璀璨夺目的小金麒麟。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
本来就该是自己的。
在他陶醉之时,烟月按例进来送漱口水。
乔晖看见烟月,忽然没头没脑问了句:「你觉得我住在这里,相不相配?」
烟月是个实诚性子,一时没能听懂乔晖的话,多问了句:「公子您说什么?」
岂料简单一句询问,落在乔晖耳中,就变成了小小宫女也敢质疑和轻视他。
乔晖怒从心头起,一脚将烟月踹翻在地。
用来漱口的水也跟着泼洒出来,溅了烟月一身。
小姑娘不知自己哪里做错,连忙跪下来请罪:「公子恕罪!」
乔晖俯下身去,抓起烟月的脸颊,狠狠道:「你还敢叫我公子?本大人可不是什么无名无分的公子,陛下已经许了我官阶,你应该称呼我为大人。」
烟月赶忙改口:「大人恕罪!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乔晖将她重重甩开,警告道:「滚吧,今日之事,你若是敢往外说,仔细你的皮。」
烟月眼眶红红,低着头不敢违拗,退了出去。
她想不通,为什么公子出宫一次,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还有安和公公,为什么他也不见了……
紫宸殿南书房。
潜龙卫顾翎和御前侍卫陆争渡同时接到了贺照的诏令,赶来觐见。
陆争渡来晚一步,进入南书房时,发现顾翎已经跪在地上,贺照则背身站在书柜前,不知在找什么典籍。
陆争渡心中发虚,也赶紧上前去,和顾翎并肩跪成了一排。
两人到齐后,贺照才缓缓转过身,沉声发难:「顾翎,你办的好差事,你给朕找了个什么人回宫?」
顾翎万分不解,低头抱拳:「还请陛下明示。」
贺照没理会他,而是看向了陆争渡。
「陆舟,你胆子也不小。敢帮着朕的乔卿逃跑。」
陆争渡背后瞬间爬满了冷汗。
他早知道这事儿瞒不住陛下,于是干脆认了:「微臣有罪,微臣认罚。」
「罚?」贺照拖长了尾音,「当然要罚。只不过是死刑还是生罚,端看你能不能说出乔卿的去向了。」
一颗冷汗从陆争渡的下颔滑落。
「微臣不知他的去向。」
顾翎微微转头,偷看了一眼陆争渡。
他可谓是一头雾水,怎么回事,自己可是对着画像找的,还找了见过乔公子的宫人验证,这也能搞错?
「你不知?」贺照怒极反笑,「你是仗着你的兄长深受朕的信重,所以胆敢欺君了吗?你别忘了,朕能扶你陆家上青云,也能贬其入泥泞。」
陆舟连声告罪,解释起来:「微臣不敢欺君。实是乔公子知晓陛下英明,总有一天会找到微臣询问。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曾告知微臣他打算前去何处,为此,乔公子还拒绝了微臣提供的马车与车夫,选择了独自启程。」
陆争渡跪在地上,心中感嘆乔曦的明智决断。
那日见到马车夫无功而返,陆争渡还有些怨怪乔曦与自己见外。
可现在,他无比感激乔曦瞒着自己。
起码,他现在不用顶着陛下的威压说谎,更不用害怕会承受不住出卖了乔曦。良心也安定许多。
贺照的眼神如鹰隼,打量着陆争渡。
似乎是看出来他的确没有说谎,贺照终于收回了视线,平静地宣告了对他的处置:「这个御前侍卫你不用当了,滚回钧凤州,让陆江好好管教你。」
陆争渡低着头:「是。」
接着贺照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镶嵌着鸽血石的华丽匕首,啪嗒扔在了顾翎的身前。
「拿着这个,给朕把人找回来。无论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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