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从一辆车走下来，张扬跋扈，给人感觉比在学校时还要狂妄得意。
叶一竹本来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会跟自己一路。
上次在操场那笔帐，叶一竹自己都还记得，何况被砸的人。
叶一竹无声嘆了口气，那口气还没有完全舒展开，就被人从背后拽住马尾。
他们把她拖进公园厕所后面的一条小道，这里一点光源都透不进来，伸手不见五指，让人对未知的一切产生巨大惊惧。
当有人打开手电筒时，叶一竹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晃得生疼。
手里的滑板被一股狠力抽走，赵晓玫尖锐的声音尤为清晰，
「阿文，看看吧，是不是你家熊振宇的滑板。」
另一个方向响起女生的冷笑，紧接着是滑板被摔到地上的巨响。
叶一竹心跳微顿，隐约意识到无形中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那群人窃窃私语说了些什么，赵晓玫慢悠悠转过身将手插在胸前，戏谑笑着注视叶一竹。那个叫阿文的女孩一脚踩在滑板上，另一隻脚撑地，不紧不慢滑到叶一竹面前。
「熊振宇的滑板怎么在你这儿？」
「我借来的。」
「借来的？」阿文嘲讽她:「不至于吧，你爸不是贪官吗，一个滑板都买不起？」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发出一阵鬨笑。
叶一竹抬眼死死瞪着她，阿文感到背后一凉，却立马黑脸猛地松脚，滑板猝然碾过叶一竹脚尖，分不清上下的疼痛让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你多大的面子，让他肯把看得比脸还重的滑板借给你。」
话里是恨入骨髓的嫉妒。
叶一竹弯了弯嘴角，拢紧身上的外套，往后悠然靠去，「多大面子你也看到了，而且是他主动借给我。」
阿文不可思议睁大眼睛瞪这个「死到临头」却依旧狂妄的女表子，正要说什么，一巴掌狠狠落下，甚至连阿文都没反应过来。
赵晓玫搓搓发疼的手，慢悠悠开口:「贱不贱啊，勾引别人男朋友还理直气壮的。」
叶一竹缓缓抬起头，眼神阴郁地面对她们如狼似虎的目光。
「我不知道。」
阿文气极反笑，用手指着她鼻子，咬牙骂道：「贱人都是这样给自己找藉口的。真看不出来啊，看着老老实实，却净干这么不要脸的事！」
赵晓玫好笑出声，拍拍阿文的肩膀，「她老实？你是没看到她主动往李宇身上贴的时候，那股骚劲，隔着屏幕都快要把我熏死了，哈哈哈……」
男男女女的笑声如碎石波，震得叶一竹的脑神经一抽抽发疼。
「真的啊，快让我看看，原来是个惯犯……」
赵晓玫刚掏出手机，叶一竹镇静开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人停了停，却没有理会已经狼狈不堪叶一竹。原本站在外围抽烟的男人也围过来，对着小小的屏幕时而发出惊嘆，时而发出意味深长的爆笑。
「李宇不知道睡了多少女人，有没有病都不知道，她真是有够贱的……」
阿文说这句话时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脸嫌弃。彩色的光映照着他们一张张年轻的脸，将上面肆虐扭曲的表情无限放大。
「都是往上贴的贱货，谁又比谁高贵？」
轻飘飘的语气让窃笑戛然而止，其余人还不明所以，赵晓玫脸色却毫无征兆白了一下。她把手机塞到一个男生手里，扬起下巴，和叶一竹四目相对。
明明叶一竹惨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赵晓玫却觉得她的眼角、嘴角，甚至于每一根睫毛都挂着讽刺的笑。
她眯眼点了点头，慢悠悠走到对面。
灯光偏到另一边，叶一竹看不清赵晓玫的动作，自己又被突然剧痛的小腹激得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生闷的痛感穿透头颅，让叶一竹整个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世间所有的声音就要全部消失。
篮球落到地上，弹了几下，发出沉实的声响。
阿文惊得捂嘴，替赵晓玫拿手机的那个男生把烟含回嘴里，走过去一手捞起篮球。
四周突然沉寂下来，叶一竹缩着一团靠在斑驳脱皮的墙面，耳畔只剩下自己突突有力的心跳声。
赵晓玫点了支烟，欲生欲死地享受叶一竹无法抵抗又无法反抗的狼狈模样。
「被篮球砸的感觉怎么样？很爽吧，我免费再赠送给你一次……」话音未落，她就迫不及待再次抢过男生手里的篮球。
「悠着点，真可能脑震盪。」
赵晓玫翻了个白眼，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她砸我的时候怎么没人提醒她？」说完，使出全身力气把篮球砸出去。
被散下来的头髮遮住视野，叶一竹感到一股疾风直直朝自己杀过来，脚下如有千斤重，小腹处牵引着她所有的痛觉神经，她全身疲软，思绪混沌，作不出丝毫反应。
突然，一声迅疾闷响停在耳边，叶一竹紧紧闭着眼，更为清晰地感受到有衣服在摩挲自己的额头。
「顾……」
赵晓玫把球扔出去的瞬间看到了从杂草中越过来的人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这刻看清那张冷峻的脸和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过了几秒钟，她还是丧失语言能力一般，只艰难发出一个音节。
叶一竹缓钝移开捂住头的手，恍惚中看到那张淡漠的脸，薄唇紧抿，紧绷的下颌线透出一股森然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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