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忍不住放柔了声音,道:「好了。」
越棠笑容又甜又软,轻快道:「小棠多谢殿下!」
沈觅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多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
越棠应了一声。
目送越棠进了书斋,沈觅慢悠悠往折青居走。
白日西斜,越棠朝着书斋走过去,他抬起手,正要去擦沈觅碰到的地方。
手指将将触到,忽然长睫一敛,转而将手放下,越棠眼神和往日一般,平静如同没有一丝裂纹的冰面。
今日或许有一瞬间的失神,那也只是因为沈觅太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是被沈觅碰了一下,这没有什么,他不应该有多余的在意。
时间久了定会发现,沈觅和曾经那些可怜他的人不会有什么不同。
最终都会索走想要的报酬。
他只是暂时看不透她而已。
晚上,越棠终于能够在正常时间回到折青居,衣衫整洁,带来的书籍也平整干净。
沈觅看他回来后的轻鬆模样放下了心。
如今沈觅刚来书院几日,身边人还都是山长拨来的,她自己的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不必去上课,也没有人再欺负越棠,沈觅成日懒散地在院子中晒太阳,偶尔亲自去为越棠换药,看着他的伤口慢慢结痂、好转,身上的大大小小淤青也有了或多或少的恢復,但是疤痕还是盘踞在身上。
层层交错,不知道是积累了多久的陈旧伤痕。
好些暗沉的旧伤,怕是在来北朝之前就带着了。
年纪这样小,身上的伤痕却多得夸张。
沈觅嘆了一口气。
不知道南朝那边越棠到底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系统最初为了让她儘快接手任务,直接安排她出现在书院,忽然失踪之下,封地公主府的女官和侍卫一收到她的消息,便立刻连夜马不停蹄赶来。
也就用了这几日,沈觅的随身女官云霏和侍卫就赶到了熹山书院。
山长撤走暗中护着折青居的高手,总算鬆了一口气。
沈觅只身前来书院,她的安危便是最要紧的大事。如今皇室的人可算赶过来了,折青居的掌控权和安全还是完全掌控在沈觅自己手中更让人放心。
原本院子中的小厮侍女皆被调回,由云霏带来的一众侍卫和宫人顶替上去,按照沈觅习惯的布置护好折青居。
之前的折青居还只是隶属于书院的一方宅院,如今的折青居,却真正成了公主规制的居所,一日十二个时辰周围皆有侍卫巡守。
越棠今日早散学了一个时辰直接回来,恰好错开了前去拜访山长和掌院的女官云霏,沈觅也不在院中。
看到他,门边佩刀的黑甲侍卫只冷声确认了一遍身份,没有多加阻拦。
越棠站在门边,看着眼前的折青居。
院中苍翠松竹一如往日,门前增了四名侍卫,四周还另有驻守,这也只是越棠一眼看过去能看到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同样有人看护着这处院落。
防护之严,不愧是北朝最受宠的殿下。
笑着道了一声谢,小少年温和有礼,推开门便进到折青居中。
空旷的庭院如今精緻起来,空着的大片房间住上了身着贡缎的侍女小厮,看到越棠,便停下脚步稍微福身一礼。
折青居已然改天换地。
越棠长睫颤了一下,垂下眸,手指碰了碰手臂。
他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甚至身体也好了许多。
或许留不了多久了。
越棠独自回了厢房,点燃桌上的油灯,灯油仅仅剩下薄薄一层.
他和往日一样,安安静静在窗下的书桌前看书。
直到傍晚,灯油用尽。
看完手中书册最后一页,越棠闭上眼在脑中又过了一遍今日所学。
窗外夕阳渐渐落下,沈觅和云霏还没有回来。
越棠睁开眼,将用完的油灯放在显眼处,整理好桌面,背上书箱,便带着积攒的一点碎银出了门。
路上偶有学子回斋舍,越棠与众人逆行,穿过大半个书院,去到百物街,直接走到街上另一间木雕铺子。
沈觅或许爱这些精緻的物件。
越棠若有所思。
天色已然不早,老闆正要关门,看到又来一位客人,便笑呵呵请了进来。
越棠没有去看木雕成品,而是直接去一旁看刚送来的原木木料。
老闆见没有大单子可做,便继续收拾,爽朗道:「小公子,你儘管看吧,今日刚送来的新料子。」
越棠只有一两多碎银。
他一块一块将原料看过去,很快挑好了一块巴掌大的木料,老闆在灯下看了看成色,又掂了掂重量,道:「半吊钱,小公子可有刻刀?」
越棠摇了摇头。
老闆热心地拿出一套粗糙的刻刀,推荐道:「想必小公子是第一次雕木,用这一套简单的刻刀便足够刻一些简单的小物件了,我再送一块普通料子练手,一共一两银子如何?」
天色已经暗下来,铺子中只燃了里面一盏灯,外面已经看得不甚清晰。
越棠指了指旁边一块只比木料大一些的废弃门板,问道:「我担心刻刀会划破桌面,可以多送这块木板垫一垫吗?」
老闆看了一眼地上那块废料,这批木料送来后,残次的废料便一直堆在那边,明日正想丢出去来着,老闆爽快道:「都送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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