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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索性直接把茶盏就近搁在他手边:「秉笔大人青春正盛,那称呼既不合宜也不恭敬,我还是随曹少监一块叫督主吧。」

还敢自作主张起来了,胆子可真不小,不过倒也有几分机灵劲儿,尚且知道先拿两句漂亮话垫着。

秦恪端起那盏茶轻刮几下,抿了一口,水有七八分热,算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想来是曹成福刻意交代过的。

他不置可否地挑挑唇,搁下茶盏,随手拿过一份誊本翻看。

这时已没了吩咐,按说可以退下了。萧曼起初这样想,但又隐觉这无声中透着别样的意思,眼角瞥向旁边,忽然若有所悟,当下走上两步,先在砚台中添了些水,再拿朱砂墨在里面细细研磨。

先前他没来时,她便刻意把这小间里的陈设物事都留心过,早瞧出案子上摆的是一方澄泥砚,料子还是最上等的鳝鱼黄。原来在家时,父亲也有这么一块,但无论质地还是雕工都要差得多了,饶是如此,也已重金难求,眼前这块当真可说是稀世珍宝,若非身份显赫,绝不可能会有的。

瞧他年纪也不过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便已坐到了司礼监秉笔兼东厂提督太监的高位,大夏开国百余年来还没听说有第二个,凭的还不是逢迎圣意,心狠手辣?踩着别人当作进身之阶,不知用多少的性命才换来这身袍子,萧家不过只是万千之一罢了。

想到这里,萧曼眼眶一阵酸涩,望着砚中愈来愈浓的朱砂墨,恍然间就像不住沁出的鲜血一般。

秦恪先头见她不用吩咐便知道过来研墨伺候,暗忖还算是个有眼色的,索性把誊本摊开放在案上,丝毫不加遮掩,一边继续做样翻看,一边暗中拿眼瞥她。

着意观察了半晌,见她始终目不斜视,虽然近在咫尺,却一眼也没瞟过来,心下不由暗许。

这样便好,有些事不问是聪明,不知道的便是福气,别管年岁大小,只要眼头明亮,知分寸,懂进退,便在可教之列。

再一瞥眼间,忽然觑见那张光致小巧的脸上笼起一层阴郁,眸中泪光隐现,研墨的手也缓了下来……

萧曼还在怔怔地出神,就觉腕上一紧,捏着墨块的手已被抓住,这才醒觉,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中一派平静,不见喜怒,却像把自己心里所想的都洞彻得一清二楚。

她莫名心虚起来,垂下眼,手却被抓得牢牢的,怎么也抽不回来。

他的手很白,纤骨细润,五指尤其的长,竟将她的手完全覆住,掌心竟和那双眼一样也是凉的,像整个包裹在冰里,那股子沁凉能侵入血脉,一直传进心里。

萧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已牵动她的手提着朱砂锭子,在砚盂中重新磨了起来。

「记着,研墨要得法,更要用心,这般没个定性,将来能做什么大事?」

大事?

萧曼听得一诧,不由自主的去想这话背后的意思,手上没了力气似的茫然随他动着,心头开始悸悸的乱。

他却像随口说完便风吹了一样,浑没留意,也不再接话了,淡淡的眼光缓垂下来,似散似聚地落在两人交迭的手上。

外间忽然有人叫了声「督主」,是曹成福的声音。

萧曼促然回过神,急忙抽手,谁知秦恪五指一攥,紧紧握着不放,面上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捉着她继续研墨,嘴上却叫了声:「进来回话。」

这样子要是被瞧见了还了得,他竟然若无其事的叫人进来。

萧曼咬着唇急红了脸,另一隻手撑在案沿上,身子向后撤,胳膊死命地往回抽。他却仍旧毫不费力似的,五指铁箍一般罩在她手上,没半点要鬆开的意思。

轻碎地脚步声促促的响着,一下一下撩挑着原本就已紧绷到极点的心弦。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任凭自己再怎么拚命抗拒,急切难堪,也绝不会撒手。

该怎么办才好?

情急之际,瞥见放在案头的那柄摺扇,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一把抓了过来。

几乎是掩住砚台的那一瞬,曹成福就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萧曼只觉脸颊发燥,一颗心在腔子里「砰砰」顶撞着,手掌里沁着汗,赶紧正了正身子,装作一边研墨,一边替他打扇的样子。

这实在是仓促之间没法子的法子,稍时等人走近些便会瞧出来了,别管拿什么东西也遮掩不住。尤其对面那个人还是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就更让她心急如焚。

然而万幸的是,曹成福并没有走近,隔了几步远就站定了,搭着拂尘躬身又叫了声「督主」,却没再接着往下回话。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要紧的事儿,底下无关人等不得与闻,身边清净了才好回禀。

萧曼暗想秦恪即便再有心作弄,这会子也该顾着正事有个分寸了,曹成福突然这一来还算是替自己解了围。

蓦地里手背上一松,他果然收了劲儿。

萧曼如蒙大赦地轻吁了口气,赶忙搁下墨锭和扇子,刚要自己告退出去,就看秦恪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盏,向后朝椅背上一靠:「不用避,说吧。」

第6章 称心可意

这句话前后不过寥寥几个字,虽然没有指明,却显然是对着两个人说的。

萧曼顿住脚,蹙着眉犯嘀咕,猜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事牵扯着自己,所以有意叫她在边上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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