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棠无意中隐去了有关阿九全部有迹可循的线索,其心思不言而喻,如何瞒得住心细如髮的婵姨。然而她提过便休,并没有逼问,反而和颜悦色地谆谆叮嘱:
“你甚少出霓裳楼,江湖阅历尚浅,识不得人心险恶。莫要如你娘一般,信错了人,毁了一生。”
唐少棠怔然抬头。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屡次由他发起的主动询问,婵姨几乎从不在他面前提起他的母亲。这么多年,他只知自己的名字有一部分取自生母名讳,其余一概不知。
“我娘他……”
婵姨苦笑着嘆息道:“你生得像你娘,莫要浪费了。”
未等唐少棠多言,她反手朝他击出一掌,虽只用上了五分力道,冷冽掌风依旧劈开了屋内迷蒙温吞的香意。
唐少棠不躲不闪生生挨了一掌,闷声低低咳了几下,一言不发。
“世人面对美丑总有偏颇,谁人也无法免俗。你既有得天独厚的美貌,便要好好加以利用,该示弱时示弱,才会有人心疼,莫要一味逞强。只有让他对你卸下防备,他才会愿意将所知所想与你和盘托出。懂了吗?”
唐少棠木然颔首。
婵姨又道:“探明虚实后,若无甚利用价值,便杀了罢。”
唐少棠瞳孔骤缩,目光有一瞬是失焦而茫然的。
杀了谁?
阿九?
唐少棠突然感觉到了疼,不是来自自己的腿伤,也不是来自内伤。说不清来处,也找不到疗法。
婵姨:“少棠,你要切记,只有霓裳楼才有你的去处。而人若是没了去处,留在世间孤苦飘零,又与一缕幽魂何异呢?”
“婵姨是不忍心你受苦的,你也千万不能令楼主,令我们霓裳楼失望。”
良久,唐少棠深深低下头,一如既往交出了唯一正确的答覆:“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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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的,我是写沙雕甜文的。
认真脸.jpg
第26章 兰萍县,阮家人(2)
牛老汉的院中,范骁困惑地提高了嗓门:“怎么就不回来了啊?他不是给你买饭去了吗?”
他长这么大可没听说过去镇上打个饭也能走丢的。
阿九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不懂就别吵。”
被赶苍蝇似的打发了,范骁很不服气。
“谁不懂了!是不是你终于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脾气太差会把人气跑?”
要说任性,范骁这个如假包换的小少爷,从小被父母兄长宠大的宝贝疙瘩,顶嘴还能吃瘪不成?
阿九偏过脑袋,细细打量了范骁片刻,得出一个结论。
无知者无畏。
他朝着范骁勾了勾手指:“过来。”
过来让本阁主揍一顿,我看你就是挨打挨的太少了。
范骁本能察觉到了危险,头摇得快如拨浪鼓。
阿九给气笑了:“你不过来,难道我就不会过去?”
阮阁主施展轻功地向前一步,能掠过普通人数十步的距离,只消一步,他就能跨至范骁身边,让他切身感受一回来自险恶江湖的毒打。
然而,这风驰电掣的一步却迟迟没能踏下。
因为比起范骁,冒出了个更欠打的目标。
“滚下来。”
范骁以为这话是对着他说的,一头雾水地望着阿九。阿九没有看他,阿九在看屋檐。
“回屋。”这话是对范骁说的。
范骁嘀咕:“你一会儿让我过去,一会儿让我回屋,什么……”
“我说过,你不过来,难道我就不会过去了?”这话却是向着屋檐。
待范骁反应过来哪句话是衝着自己的,哪句话又衝着第三个人说的,阿九已经身形一晃,上了屋顶。
范骁恍恍惚惚地把最后一个词“毛……病。”断断续续地说完,就赶忙着探出头,伸长脖子刚要望个究竟,就见一团黑影狠狠砸了下来,扬起老大的灰。他目瞪口呆愣在原地,听得黑影骨骼错位的咔嚓声,看不清对方面容,只替人觉得疼。
须臾,阿九的身影就已经穿过蒙蒙灰尘,出现在范骁眼前。阿九十指交迭活络着纤长骨感的指骨,朝着范骁比了个口型,没出声,范骁已经心领神会。
阿九命他回屋。
牛老汉家饱经风霜的木门被砰然合上,陈年的灰垢经受不住,漱漱地抖了三抖,终于回归尘土。
阿九翻开手掌,向上抛出一支长约四寸,通体淬毒的袖箭。袖箭在空中打折转儿又落回阿九掌心,如此抛上落下几个来回,阿九方才玩腻了,俯视着倒地不起的刺客出言嘲讽。
“拿这么个玩意儿就想偷袭我?”
之前的糖葫芦也罢,如今的袖箭也好,拿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来杀本阁主,怕不是个外行?
看来并不认得我是谁啊……
是我名气不够大,还是你背后的人并非来自无寿阁?
被打趴的刺客捂嘴闷咳了几声,挣扎着在身上摸索,首先做的不是拉开距离,而是给自己戴上了面具。
阿九偏过头,面露困惑之色:“你戴面具做什么,我认得你?”
阿九自认记性不错,却不记得何时见过眼前的无名小卒。方才不过是反手摺腕夺武器顺手将人丢下屋檐的功夫,不费劲也不花时间,他还真没仔细瞧这个裹着兜帽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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