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中午,果然又下了雨。米丘吵着屋里闷,江冽无法,只得用被褥将她团团裹住,抱着她在古树下听雨。
两个人挤在一张摇椅上,幸好身形都颀长,倒也塞得下。米丘看远处三隻动物在草棚里打着响鼻,轻声道:「本来想着和你出去踏青,如今发觉听雨也不错。若是这雨下到晚上,听蝉鸣拂夜风,那是再好的日光也比不过的。」
江冽的脚尖一动,摇椅缓缓晃动起来:「若是不舍……便就重来几次吧。」
米丘闭着眼一笑:「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第十次说这句话?」
江冽抿嘴沉默。
米丘忍俊不禁:「骗你的。」
她抬起头,从厚厚的被褥里抽出手臂,戏谑地按在他的下巴上:「美好总是短暂的,重复来重复去也没有新意。」
江冽长睫一颤,他突然起身。髮丝迤逦地坠在米丘的脖颈,微微启唇,却是没说出什么来。
米丘掐他的脸颊:「怎么了,本来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现在像是被人封住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一早就古怪得很。是不是担心秘籍的事?」
江冽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只是……想重复这一刻。」
米丘笑得胸膛震动,扯了扯他的头髮:「怎么了,羡慕我的能力了,你也想重来?」
江冽低下头,长睫像是细雨般扑簌簌地颤下,他将她从椅中捞出来揉进怀里:「短暂也好、重复也罢。也许一次次的回溯,会变成拉长的梦境,就永远不用清醒地面对即将到来的黑夜。」
米丘道:「我在你旁边呢,你怕什么?」
她开始啃】咬他的脖颈,江冽的呼吸开始变化,然后将她的手塞进被褥里:「会、会着凉。」
米丘把被子展开将他一起包裹进去:「不闹你了。你也休息一会,我今天看你神色不对。」
江冽缓缓眨了一下眼,却是盯着她不肯合上。米丘的手盖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睡吧,晚上雨晴了,还要陪我等星星呢。」
江冽这才合上眼。只是眉头皱着,像是拢着一层看不见的晦暗的情绪。
待他的呼吸逐渐平缓,系统突然又出声:「宿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米丘差点怒骂出声:「你是什么毛病?」
江冽的长睫一颤,她这才发现自己虽然没说话,但气息变了。于是深吸一口气:「你就这么想让我留下来?」
系统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只是给宿主两个选项。并且身为系统,有责任为宿主解释各种后果:如果你选择离开,那么江冽呢?」
当然是只伤心了一会,然后该吃吃、该喝喝……
米丘想到这里,突然一顿。
她低下头,看着对方即便在睡梦中也要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指尖青白,带着强硬而又珍惜的力度,好像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他的手中溜走了一样。
不会,江冽才不会当做无事发生。
他爹娘的死,改变了他整个人生,让他半辈子如蒙阴雨中。如果自己再在他眼前消失,如同噩梦重现,他绝对不会毫无反应。
米丘知道,自己所谓的「救赎」只是将自己化作江冽与这个世界连接的一根线,他看似平静地接受了所有的苦痛,然而只要自己这根线一断,他就会瞬间四分五裂。
她走后,江冽便没有了朋友,没有了爱人,他只有他手中的刀,还有远处的两座坟。
他本就不愿说话,许是以后更不会说话。
米丘抬起头,看着孤零零的院落,天地苍茫似乎只有这一处是海上摇晃的小船,而这艘船很快就会分崩离析,让江冽再次成为丧家之犬。
江冽,会不会再次入魔?
谁会安抚他,谁敢靠近他?会不会最后,连小永小乐都不认识了,再次堕入屠杀?他会不会……将这一切归咎到他的魔种之体?
米丘越想越心乱如麻,气息全乱了。
她只得破罐子破摔:「那你是想要我留下来?你有没有想过,我选择留下来,将会面对什么?」
她坐起身,捂着额头,指尖不断颤抖:「这并非是简单的『在一起』就能解决的事。我若是留下来,不仅意味着要放弃我的父母,还要将九十九个世界的努力弃之脑后,所有的攻略,所有的目标都成了笑话!」
米丘放下手,眼底红得像是溢出的血:「九十九个世界……你最是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这不仅代表我放弃了我的心血,还代表我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在这里,我没有父母,没有身份,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日两日还好,三年五年也罢,但是若是要我在这里待上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以前的任务我可以用跳跃功能,但是现在我什么倚仗都没有。江冽可以去做大侠,去做魔头,我却不能把我附庸在这里。要不然,我迟早会被时光的洪流衝击得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怪人!」
「那如果……时间缩短为二十年呢?」
「你还没有听懂吗?只要我的底线一开始退,那就是退无可退。不如就……从一开始就不要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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