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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鹊白倚着他的肩,湿润的眼皮半耷着,目光轻晃,落到他眼中。暑夏的夜晚又闷又热,沈鹊白一直在流汗,他口渴难忍,在这一刻很想尝尝玉娘的烟杆,然后把烟雾吐到祝鹤行的脸上。

祝鹤行吹乱沈鹊白额前的碎发,听他喊自己「祝鹤行。」

这是沈鹊白第一次这么叫他。

翌日,景安帝难得起了个早,他没有上朝,却也躲不了清閒,还要处理这一摊污糟事。

瑾王和瑾王妃一齐跪在殿前,祝晗背上被听鸳开了两个口子,失血过多,跪都跪不住,趴在一边。

鱼半湖端来冰酿,伺候景安帝喝了两口,又等了片刻,祝鹤行姗姗来迟。

「臣问陛下安。」祝鹤行上前接过鱼半湖手中的杯盏,香满端来圆凳放到祝鹤行身后。祝鹤行落座,餵了景安帝一口冰酿,说,「陛下近来感觉如何?」

「就那样吧,乏得很,咳一声就要喘半天。」景安帝瞧着他,「倒是你啊,今日春光满面,突然多了丝活人气。」

祝鹤行喉结滚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轻晃,一时竟没有接话。景安帝并不计较,倒是多看了他两眼,随后问:「阿九如何了?」

祝鹤行说:「在屋里躺着呢,让臣代他向陛下请安,等他身子好些了,臣再带他入宫来。」

「不急,出了岔子就好好养,待会儿让半湖去挑些好药材送到你府里。」景安帝又喝了两口冰酿,这才说,「瑾王和瑾王妃早早就入宫来请罪,如今你也来了,这事儿你想如何,你来说。」

瑾王闻言抿唇,将头埋得更低。瑾王妃藏在袖中的双手握紧,生怕祝鹤行说出过分的要求。

祝鹤行目不斜视,说:「臣不记仇,有仇当场就了了,但祝世子这般记恨我家阿九,若不说出个缘由来,臣往后怕是要提心弔胆了。」

景安帝「嗯」了一声,说:「祝晗,你来说。」

祝晗脸色灰白,说话也要使一番力气,「臣……臣……」他不敢说出谢寻枝,那是五皇子跟前的人,此事若把五皇子牵扯进来,五皇子必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臣是因为记、记恨千金台断臂,所以……」

「千金台断臂是因为你自个儿技不如人,若要记恨,也该记恨你自己。」景安帝不想喝了,祝鹤行将杯盏递给鱼半湖,侧目,「祝世子怎么不自个儿灌上一肚子的春/药?」

祝晗恨透了他,此时却连仰视祝鹤行的胆量都没有。他几乎要咬破舌头,哑声道:「臣……知错!」

祝鹤行收回目光,不置一词。

「这种骯脏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景安帝淡淡地说,「瑾王,你空閒在家,时间这么多,却连儿子也教不好,朕该怎么说你啊。」

瑾王慌忙磕头告罪,「养不教父之过,臣难辞其咎,请陛下责罚!」

「于公,阿九是明瑄王妃,于私,他算是祝晗的堂兄,祝晗此举可谓是不顾人伦,恬不知耻。」景安帝嘆了口气,「你儿子以前做的混帐事,朕不是不知道,但朕指望你这个做父亲的行教养之责,不想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死性难改,变本加厉。」

瑾王抬头,「陛下……」

景安帝抬手,说:「既然如此,就别让他留在宣都了,去外边找一处院子,请几个嬷嬷,好好教他规矩。」

这便是要祝晗永不得入京了!

祝晗怔怔地「啊」了一声,随后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瑾王妃闻言慌忙膝行上前,被香满横身拦下,她连连磕头,求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祝晗还年轻,此时出都,以后可怎么办啊?陛下,臣妇求陛下开恩,陛——」

「是年轻,但也不小了,早该过了懂事的年纪。」景安帝不容置喙,「犯了错就要认罚,朕已然宽恕许多,瑾王,去吧。」

瑾王闭眼,重重地磕了个头,起身拽起痛哭流涕的瑾王妃,说:「臣等告退。」

鱼半湖抬手,两个内侍上前搀起祝晗,转身走了。

待他们走后,祝鹤行起身,说:「臣也告退。」

「等等。」景安帝从袖中掏出一枚白玉佩,说,「阿九此次受委屈了,这个给他,喜欢就戴着,不喜欢就收着。」

祝鹤行接过,是那枚白泽玉佩。他微微挑眉,说:「是,臣告退。」

他转身走了几步,景安帝突然在身后问道:「朕当初答应将阿九赐婚给你,可是错了?」

祝鹤行没有回头,只说:「没有错,臣至今也甚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千金

祝鹤行回到王府时, 沈鹊白正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一卷书,他上前拿起一看,是话本子, 满页的「污言秽语」。

阳光晃眼一瞬, 沈鹊白半睁开眼, 瞧了瞧这把人形伞, 没说话。祝鹤行任他盯着,翻看几页,才点评道:「写得很一般。」

「可不是么,这里面的明瑄殿下和真正的殿下根本不像。」沈鹊白附和。

祝鹤行不讲道理,问:「哪里不像?」

「嗯……」沈鹊白佯装迟疑, 将祝鹤行上下打量了两遍,「这书把殿下写得像个身经百战的淫/魔, 可经过昨夜的亲身体验, 」他的目光顿在祝鹤行的手上, 语气上扬, 「殿下很是青涩啊。」

祝鹤行被调侃也不生气, 只将书翻回原业, 往他脸上一盖,俯身说:「人都是要变的, 等你再体验过一次后, 说不得就要改变对我的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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