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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鹊白摩挲伞柄,突然抬脚踹断近处的翠竹,合伞横放上去。

祝鹤行左右为敌,突然脑后一凉,他反应奇快,迅速偏头躲避,却还是被削掉了一缕头髮。那雪亮刀身猛地打横向左,砍向他的脖颈!

拳风、鞭影同时迫近面门。

千钧一髮之际,祝鹤行一把握住言午的手腕往前一拽,同时向左压腰、左手撑地,右腿踹出——下一瞬言午惨叫一声,手臂已被沈鹊白的刀身砍断,鞭影从三人中间挥空落地,重重打在地上,水花四溅。

同时沈鹊白腹部一重,被祝鹤行的右腿拦退三步。他站稳脚步,刀身被染红了。

「啪。」

祝鹤行扔掉言午的手臂,歉意道:「情急之下,只能让前辈替我挡了。您也瞧见了,某人刀下无情,要砍我脑袋。」

言午脸色煞白,喘着粗气,说不出话。他是使拳的人,没了手,就废了。

沈鹊白觑着祝鹤行,倒不见攻击失败后的遗憾和恼怒,只说:「祝大哥的人真坐得住。」

「听见没有啊,阿晏——」祝鹤行扬声唤人,「有人想见你。」

音落,一道雪光从林中疾射而出!

人未到,剑先至,强劲剑气攻向沈鹊白。沈鹊白横刀挡下,长剑向后空翻转,被一隻苍白的手握住。沈鹊白抽刀砍向来人,两柄利刃猛地对撞,寒光撕扯,他看见一双状若桃花却寡淡无波的眼。

两人这一招用了全力,随后一触即分,各退五步。

长剑斜在腿侧,轻颤了几下,被那隻手握稳了。头戴白色幂篱的白衣剑客挡在祝鹤行面前,看向沈鹊白的目光带了点疑惑。

沈鹊白手腕微痛,看了眼白衣剑客握在左手的长剑,靠近剑柄的雪刃上刻着三字小篆:三尺水【1】。

「虚檐四大家——晏家家主的养子,虚檐第一剑,却在三年前叛出虚檐,脱离杀手身份,失了踪影。」沈鹊白看向晏衔春背后的人,语气泛酸,「祝大哥真是迷人眼,连晏先生也能收入麾下。」

祝鹤行听出他这是起了爱才之心,却故意误解其意,说:「你若是想,就好好认个错,我就把你也收入麾下。」

「我呸。」沈鹊白微笑,「你个臭不要脸的。」

祝鹤行很是开怀地接受了他的评价。

这时,谢随流与听鸢分开,轻功跃到此处,盯着晏衔春,「阿——」他咽下那个「晏」字,语气变冷,「晏衔春,你还敢出现!」

晏衔春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就是出现了。」

谢随流噎了声,当即不与听鸢玩了,一枪/刺向晏衔春。这一枪多半带着点私仇,力道极狠。

晏衔春闪身相迎,说:「此时离开,今夜不杀你。」

「原来你还念旧情?」谢随流眯眼,「叛徒!」

晏衔春毫无波澜,「你任务失败,回去后说见了我,便不会被怪罪,毕竟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谢随流要被气死了,「看枪!」

他们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听鸢闪身挡在祝鹤行跟前,说:「这群人难缠,主子先走。」

祝鹤行却只看着沈鹊白,朝他勾了勾手,「我要走了哦,你追不追?」

同一时刻,朝天城绫波湖,画舫在湖面悠悠前行。身穿牙色长袍的男子靠在船沿,头上的花檐挡了雨,他和着雨打湖水四溅的声响,轻轻哼着小曲。

船身几不可察的轻轻一震,有人落在船上,走近了。

男子哼完曲子,静了静,说:「秋戈,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么?」

秋戈站在他身后,身上的鸦青劲服披了一层雨珠。他说:「属下不知,只是常听主人哼起。」

「此曲名唤《月上梢》,是哄睡的曲,以前在邕州流传过,只是如今知道它的人愈发少了。」男子睁开眼,语气很轻,像是在怀念一段往事岁月,「我听人唱过一遍,总是忘不掉。」

秋戈看着他俊美异常的侧脸,说:「您想找到那个人?」

「他一直在我眼里。」男子说,「我不曾忘记他,他也不会忘记我。」

秋戈眉梢微挑,「因为他恨您?」

「是。」男子笑起来,他说,「我杀了他的恩师。」

他虽然主动提起,但秋戈不敢窥探他的往事,说:「他们动手了。」

男子说:「想杀祝鹤行,还不够啊。」

秋戈说:「若您有意,还来得及。」

男子将手探入水中,感受着挤压,意味不明地说:「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了比活着痛快,你杀他,便是一种成全,何不让他拖着残尸碎魂,继续苟延残喘?」

他侧目望向前方,湖面尽头是绵延高山,苍穹站在它身后,阴郁地看着大地。月光被暗云吞噬了,上空银树炸裂——

「轰隆!」

闷雷骤响的那一瞬,薄月般地刀刃在沈鹊白手中湛出冷光,猛地斩断竹身,刀尖与祝鹤行的喉咙堪堪擦过。

断竹在两人中间横落,砸出「啪」的响声。雨水打在祝鹤行脸上,他看见沈鹊白眼中的凛冽寒意。

一刀不中,沈鹊白毫不犹豫地再次进攻,刀刀致命。

祝鹤行转为守势,在刀影间步步后退,嘴上还在说:「你凶死了。」

沈鹊白把这句话当做夸讚。

刀几乎贴着祝鹤行的鼻尖挥下,他伸手如闪电,握住了沈鹊白握刀的手,不料沈鹊白不退反进,在被他拉近一步的那一瞬间猛然出腿,将他扫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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