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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几乎窒息的沉默。

餐桌前只有贺镡和贺焱两个人,其余服侍的佣人都被遣退,因此整个饭桌都显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生生的气息。

贺镡已经年逾五十,即使岁月不饶人的花白头髮在灯下闪着银光,眉宇间的气质依旧强势。

他放下盛汤的勺子,望向坐在对面那头正在沉默着埋头吃饭的自家儿子,开口:「贺焱,你……」

然而贺镡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贺焱很突然地打断了。

夏暄阳抬眼问,语气很冷漠:「那女人没来?」

「她带着小杰去暑期的补习班了,我今天是特意专程过来看你的。」贺镡终究是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对儿子那种质问般的语气也没有恼怒。

他们对话里的「她」指的是贺镡的现任妻子,同时身份上也是贺焱的后妈——任琳。

任琳和贺镡有一个儿子,名字叫贺杰,比贺焱小好几岁,如今还在上高中,但任琳对贺杰的教育一直特别上心,从小就开始抓紧培养,要求分外严格。

作为培养过程中必不可缺的一环,学习方面任琳更是格外看重,假期期间都会强制要求贺杰去上补习班,光去上还不行,任琳还会跟着儿子一起去补习地点,盯着他的同时还给了他无形的压力。

任琳对贺杰的培养如此呕心沥血,背后到底怀抱着怎样的心思贺焱不是不知道。

无非就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家儿子身上,一定要养出一个比贺焱更为优秀的孩子,好让贺杰顺利地继承贺家的事业。

贺焱对任琳的这些心思了如指掌的同时,又觉得任琳实在是白费心机。

因为即使她不做这些,他自己也对贺家的事业没有兴趣,也毫无继承的想法。

换句话说,就算贺镡想让他继承家业,贺焱也是不会答应的。

而有了个贺杰,事情就更好办了,这下贺镡这个老傢伙也不用担心家业无人继承了,他贺焱也乐得自在,实在是一举两得。

不如说任琳带来了贺杰,更省了他不少麻烦。

因此贺焱比起任琳,更反感的其实是自己的父亲贺镡。

说到底,出轨这种事,如果不是男方有意,又怎么可能让她有机可乘。

无论任琳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归根到底,彻彻底底背叛了自己母亲的人——

是贺镡。

贺焱永远无法忘记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那时候母亲住在医院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她躺在病床上,面容消瘦到只剩皮包骨,脸色苍白,青紫的嘴唇微微颤抖,握着跪在病床前的贺焱的手,说:

「不要恨你爸爸。」

贺焱知道母亲心里很清楚贺镡出轨的事情,也因为这件事,她的病情愈发恶化。

倘若只是普通的病,尚且有药可医,但是心病又有什么药可以让其完全痊癒。

贺焱的母亲是位品行端正,性情清高的女子,让这样的人知晓一直以来相信的感情其实早已灰飞烟灭,只剩下沾满谎言的虚无,无疑是件格外残忍的事。

如若连一起携手走过多年、每天都在身边离你最近的人都在对你说谎,那么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贺焱明白母亲这种性格的女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在治疗后期,母亲甚至连求生的欲望都失去了,因为已经彻底心死。

「贺焱,你还记得吗?」贺镡摩挲着下颌,踌躇片刻后道,「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夏暄阳握在手里的银叉忽然就停了下来。

第36章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吃顿饭,然后再一起去祭拜你母亲。」贺镡用手指摩挲着鬍鬚密布的下颌,说不清是什么语气。

夏暄阳慢慢地放下了刀叉。

「你问我记不记得?」本来一直没有表情的夏暄阳忽然笑出了声,「这些年来难道每年去我妈坟前扫墓的人是你吗?」

「我倒是很意外啊,你竟然还记得。」夏暄阳语气里那种凉薄的讥讽都要溢出来了,看着贺镡的脸嘲弄道,「我以为你连她的名字都忘记了呢。」

他说这话并不是毫无根据,至今为止,自从将那位新人迎进来后,贺焱从未听见贺镡提起过自己的母亲,更不用提去墓前祭奠。

每年的忌日永远是贺焱独自一人将准备好的百合花放置于冰冷的石碑前,然后长久地凝视着那块嵌有母亲名字和照片的墓碑,沉默不语。

贺镡被自家儿子的话弄得极为尴尬,脸青一阵白一阵,愤然开口道:「贺焱!你怎么能这样!」

夏暄阳冷冷地一笑,反问他道:「我会变成现在这样,不全是拜你所赐吗?」

「你!」贺镡脸都气得涨红了,将汤匙重重地拍在饭桌上,桌子都在颤抖,「你给我闭嘴!」

贺焱如他所愿,闭嘴了。

夏暄阳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划着名盘里的牛排,最后手握银叉,漠然地将完整的牛排切割得四分五裂,就好像什么都不关心,眼前的人也跟他毫无瓜葛。

贺镡将汤匙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趁还没彻底发怒将局面搞得更糟前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甩身走人。

而贺焱对他的举动完全不为所动,夏暄阳依旧动作迟缓地割着那被切得不成样子的牛排,神情漠然到了极致。

李嫂追着贺镡喊着「老爷,您怎么就走了」,随后很快,那声音也随着门掩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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