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装修线条也简约大气,两扇偌大的窗,通透明亮,格局开阔,一点也不压抑。
助理依言出门,她半恼半笑盯着起身的男人问:「傅伽烨你在躲我呀?」
视线跟随,见他去把办公室门掩上,轻声一笑,突然不需要回答了。
正好傅伽烨也不答,从门旁转身问:「喝咖啡么?」
她往他转椅一坐,托腮,「可以呀。」
然后灼灼又兴味的目光便一直放在他身上。
傅伽烨偶尔閒暇,会自己做手冲咖啡,从称豆、咖啡豆研磨成粉、冲水……一步一步澄心静耳,思绪放鬆,遇到难题坐下来冲一道咖啡或许脑海思路便打开了。
烘焙过的豆子倒进去,研磨机转轴发出嗡鸣,另边在烧热水,他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消毒过的杯具,坐在吧檯旁,有条有序地摆弄着滤杯、底壶这些精緻的器具。
嗓音不疾不徐:「戒指你觉得设计可以的话,把指围发给我吧,戴着才合适。」
「嗯,」殷松梦颊边的手指轻点,没头没尾道,「口衔已经倒好模了,你要不要看看照片?」
倒模,焊接,打磨,不久就能完整一个送来了。
傅伽烨手里滤杯正往另手上轻磕,要把粉末磕平,闻言一顿,表情丝丝崩动,但还是抿唇恢復正常,「不用了。」
冲壶里热水漫入粉末,咖啡豆的香味瀰漫开来。
办公室很宽敞,吧檯离她坐的转椅隔着一组沙发,华城这两天天气好,阳光晒进来,镀亮了他半边身子,杯子上窜起的热雾拂向那张俊容。
他从阳光晒金的道步过来,就像少时一样,身上总是满身耀眼。
望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她抬头看向男人:「傅伽烨,我是不是很过分?」
「你不用歉疚。」他拿起桌角惯用的钢笔,指间把玩轻拧。
两人一起长大,傅伽烨其实总是能敏锐地感知她某些情绪,她甚至无需直说。
她这样软下来的语气、眼神、问话,他就知道她起了歉意,可能不多,就一丝丝。
也可能这一刻有,下一刻就消失得无影踪。
就像她的暗恋一样。
「是嘛!」她咧唇露笑,托颊的手往桌面一扶,清冽冽命令,「那跪下吧。」
「……」
指尖的钢笔一个用劲,墨汁溢他满手。
「这里?」他蹙眉。
为墨汁狼藉,也为她的要求。
明窗通透,光线普照。
CBD挤满高楼大厦,这扇窗对面隔着道马路,是一栋又一栋被阳光晒得金蓝金蓝的写字楼,俯瞰过去,儘是窗边工位忙碌的人影。
殷松梦坦然点点脑袋,「现在。」
脚尖点点转椅和办公桌下面的位置,示意他跪那。
甚至不允许他先把手上墨汁清理。
更别提把窗户的遮光布遥控下来。
「快点啊。」她扯动他裤腿一角。
心想要是把马鞭带来就好了。
傅伽烨眉心拧出沟壑,下颌绷得又沉又硬,这属于他的领地,他永远如鱼得水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处在一种怎样的衡量中,脑海闪过很多,比如联姻是否值得他这样受辱,比如这种供她无底线玩乐的日子他难道能一直忍受?
抑或者,联姻也可以换一家,虽说两家世交有情分,但符合条件的,细数,不止殷家。
沁凉的墨汁逐渐和体温融为一体,他跪在那,阳光刺眼。
高跟鞋碾着,拉链似火柴在磷面一划,弹起簇火柱。
太阳晒落,清晰到可以看清任何筋路。
她刚蹬掉鞋,脚掌晕着圈粉印子,趾盖新涂的指甲油在太阳底下赩红莹亮。
仿佛火烫,脚掌边沿只先试探,点了点。
傅伽烨的手被墨弄脏,碰也不碰一下自己身上,甚至不能扶一下自己的腿,否则衣脏,在下属面前太失体面。
鼻息抑制不住地沉促,人下意识因血液聚涌弓背,低头。
亲眼目睹,衬托下,白皙脚背间是雪地,阳光明媚,雪地破土,一株菇或隐或现。
太刺眼,他敛闭起眼皮,只剩胸腔沉哑的气息滚出鼻尖,
倏地,他像被惊醒般猛地睁眼——
门外有员工敲门。
办公室门被掩上,下属敲门没得到回应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盒文件,心想,难道出门了?可下午有会,这点老板应该在办公室的,正想转身去找傅伽烨助理确认老板行踪。
「进。」是殷松梦打开嗓子应的。
垂眸瞥见那张沉视自己的愠容,笑着重新看向已经推门站在门口的一位男士。
她见过,常和傅伽烨开会,级别应该不低,他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殷小姐?」门口讶异,张望一圈,「傅总呢?」
办公桌底下,脚心处似乎倏地又热又紧绷,拇指踩着,她靠在椅背,也跟着左右张望一下,施施然道:「不知道诶,要不你进来找找?」
那隻满是墨汁的手霎时往她脚踝一抓,半干的墨顿时在那留下手印,她皱了皱眉。
脚步越来越近,那人真的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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