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算和张露相识一场，商量着一起去随礼，再安慰几句。
乡下，谁家里有个事，十里八村的都会自发的去帮衬着，随个礼，走走过场什么的，不管平时有再大的恩怨，在那一刻，也是人死如灯灭，烟消云散了。
这不，尹西笑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张家院子里已经搭了棚子，乌泱泱坐满了人。
堂屋里，潘霞还没有合棺，已经被穿戴整齐，静静的躺着，应该是等着张露见最后一面。
张露一下子悲从中来，差点跌倒，韩槿瑭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她踉踉跄跄扑了过去。
眼泪止不住簌簌簌的掉下来：「妈……」
大家跟着过去奉上帛金，被安排去外面院子里摆了桌子椅子的地方坐。
「乡下地方简陋，几位多担待些。」尹西笑兄妹俩也是要跟着去跪一跪的，这时是张玉梅帮着招呼着众人。
她看上去很悲伤，虽然平时和弟媳妇磕磕碰碰的，但人突然就这么说没就没了，真的挺不是滋味。
张玉林木纳的坐在棺旁的小木凳上，来一个人弔唁，他便机械的点点头。
旁边就是灵堂，有道士在念着经文超度，虽然现在主张丧事简办，开个路总是要的，那是老祖宗几千年留下来的传统。
入乡随俗，今晚是不可能睡安稳觉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客人们已走得差不多，道士们也去杂物间那边临时搭的床铺上休息了，乡下没那么多讲究，大约睡四个小时起来还得接着做法事。
张玉林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潘霞的棺材旁边。
「爸，您好歹吃点喝点，您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您让我和阿奶怎么办？」张露趴在张玉林膝盖上哭，眼睛都肿了。
吃烤全羊的时候，她回来还和母亲有说有笑，母亲还问她要不要带些米麵、蔬菜和食用油去出租屋，能省则省。
她还让母亲别担心，她会努力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母亲突然就这么没了？
母亲还这么年轻，四十刚出头，只是前几年翻新老房子时摔断了腿，不良于行，脾气便暴躁了些，可并没听说有其他病症，怎么说没就没了？
张露无法接受。
以后她便是没妈的孩子了，没人再给她出谋划策为她打算了，姑妈再好，那也是表哥表姐的母亲不是她的。
一想到这些，她哭得更伤心了。
张玉林眼皮动了动，「你阿奶呢？」
不说阿奶还好，他一提，张露脸色格外的难看，她阿奶正在自己卧室里，用拐杖不断的敲打着床板咒骂潘霞呢。
张家的院子，进门左手边是花圃，里面种了些葱和蒜，挨着是一口老井，然后是一棵很大的柿子树，旁边几株橘子树，和一小片专门开闢出来种豌豆苗和菠菜、木耳菜的小菜园。
再过去一些，是草屋搭顶的羊圈、牛圈、猪圈，转角是洗澡的地方和厕所。
隔着一丛栀子花，是张露的卧室，接着是张玉林老母亲的卧室，然后是堂屋，连着张玉林和潘霞的卧室。
再就是厨房了，旁边是堆柴的棚子和杂物间，鸡鸭鹅的圈。
第57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
这边农村差不多都这样的格局，只不过房间是否有扩建取决于人口的多少以及能力问题。
现在很多都是两层或者三层小洋楼了，就是正房几间，再往上建。
比如尹西笑家，就是楼上楼下都是四间，楼上是客厅，兄妹俩的卧室和尹东旭的书房，楼下是堂屋，尹志鸿和张玉梅夫妻的卧室，两间客房，厨房、厕所、牲畜和杂物间是另外的。
说回正题。
张玉林瞧见张露难看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老母亲一准还在咒骂潘霞，压根儿就没消停过。
「人都死了，她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他气得捶胸顿足。
「爸，阿奶和我妈怎么回事？」张露自然也听出了问题，她爸这是话中有话啊！
「你阿奶……」
尹西笑刚好端了粥和一碟子咸菜进来，正巧听到这话，满眼困惑，「舅舅，您这样不吃不喝肯定不行的，来，我刚才去熬了点粥，您多少吃一些！」
父女俩不约而同住了口，抬头看着她，张玉林迟疑道：「西笑你外婆她……」
「我妈已经端给外婆了。」尹西笑假装理解为舅舅是问她外婆吃饭没？
虽然不明所以，但一猜肯定是不好的事情，她刚才有去陪外婆说话，本来以为舅妈去世外婆很伤心，准备安慰几句，没想到外婆一直在不停的咒骂舅妈，她便连忙溜去熬粥了。
她是外孙女，这事不好多说，说多了她母亲肯定和她不依不饶的没完，再说她的处境肯定是出钱出力不讨好的，何苦往自个儿身上揽麻烦？
张玉林父女俩只好不再继续说，接过饭菜胡乱的对付几口，人是铁，饭是钢，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得继续活下去不是吗？
等他们吃完，尹西笑收拾碗筷退了出去，在外面和穆颜开、韩槿瑭、宋一枫他们聊天。
要不是他们来了，还真是怪冷清的。
邻居们随了帛金能够留到晚上九、十点才离开的已经感情稍微近些了，很多人都是吃了午饭就走。
能留下来整夜陪同守灵的，都是近亲。
本来尹西笑是打算让大家去她家休息，众人看了看冷冷清清的灵堂，就都留下来了，和张玉林父女俩其实就隔着那道开着的堂屋门，他们就坐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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