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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虽然和什五等人猜测的差不多,但总没有亲耳听到来得明确。什五忍不住咋舌,他们要是没打这儿过,不知道那公母俩还会迫害多少人。

再一看秦凤楼,方才的温和全没了,一脸阴沉。

「主子,」他很自然地走过去,挡住秦凤楼,「虫子已经死了啊,您盯着看也不会再动了。」

柳白真没在意,小心蹲下去,用手探了探楚小小的鼻息,结果发现对方竟不知何时断了气,再一探楚娇娇,也是一样。他忙站起来退了几步。

「他俩死了!」

什五心想:多稀奇啊。就凭他们想对主子出手,一身虫子,只能说主子没有一把火把大家都烧死,算他们运气。

「西南有一教派叫万毒教,号称教民百毒不侵,供奉虫娘娘。」秦凤楼脸色恢復平静,还给柳白真科普,「听闻他们教内也有一种考验,就是要炼蛊,想必就是本命蛊。见文思意,既是本命之虫,自然和性命相关,本命蛊虫一死,寄主不能独活。」

柳白真听得入神,突然想到:「那是不是只要蛊虫不死,哪怕受了致命伤也不会死?」

「孺子可教也,」秦凤楼讚赏地看他,「正因这虫子如此重要,所以他们才拼命寻求方法能把虫子藏进身体里。」

柳白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也知道自己穿来了一个不讲科学的地方,但还是无法想像,人体到底怎么才能和那么大的毒虫和谐相处。再说,那么大的蜘蛛从皮肤里钻出来,难道这些人都不疼吗?伤口又怎么会眨眼功夫就消失了呢。

不过他也知足了,好歹是低武世界,否则周围的人动不动来个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最后来一个破碎虚空,普通人可怎么活啊!

「什五,你把剩下的人叫醒,打扫了一下客栈。」秦凤楼不想再去看地上的虫子。

他郑重其事地面对柳白真说,「在下秦江楼,『独上江楼思渺然』的江楼。苦读六载辛得高中,如今正要去川云州一中县赴任父母官。不知兄台姓何名谁,哪里人士,去往哪里?」

柳白真好怕这种户籍调查。

「我叫王真,真诚的真,没什么别的意思,」他紧张地自我介绍,「我也没读几天书,九岁上去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能说师门呀,差点说漏嘴。

「去了一个小门派学剑,」他强行镇定,「我正赶路去码头,想坐船去找我姐姐姐夫。」

有点心虚,问题不大。

秦凤楼扇子一开,挡住憋笑的嘴。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会撒谎的人,倒是人如其名。嗯……虽然全名必不叫王真,但「真」这个字,一定是他名字中的一个字。

没读几天书?看他衣服的确普通,可个头不矮,身体结实,皮肤更是洁白细嫩,那双手一看便不曾做活,倒是手指上有握笔形成的茧子……虽然位置更像是经常拿炭笔,改天问问他是否擅画。

再说谈吐。

王真此人说话不喜咬文嚼字,语言平实,时而一惊一乍,透着点可爱活泼。不过一个人是否受过教育,是能从这个人说话的断句和逻辑判断出来的。

真是有趣极了。

当然,王真——姑且就叫他王真好了,他最大的破绽还在于,易容。

对秦凤楼他们来说,易容是最粗浅的破漏。不管多高深的易容,都比在口音,用语习惯,还有行为举止上的改变更容易看出来。后者才是高等级的易容。

恰好王真使用的是最低级的易容,即只在脸上做些伪饰。他自己可能没发觉,他额头上那块凸起的胎记边缘已经有些翘起,而改变肤色的妆粉也因为流汗几乎没了,露出的皮肤又白又嫩。

哎,他要不要戳穿呢?

「可惜了,」秦凤楼扇子敲了敲手心,微微嘆息,「你去码头,而我正从码头来,你我要去的方向竟然相反。」

他眼角一扫,就知道柳白真心里大概还鬆了口气。

好没良心的小动物。

柳白真生怕他来一句不然我送你吧,赶紧转移话题:「你是去做县令吗?」

秦凤楼放过他,含笑道:「一地父母,自然是知县。」他提醒对方,「县令是前朝的称呼,万不可混淆。」

「哦……」柳白真点头。

他抬头看看秦凤楼,心里那股对学霸的敬仰又冒出头。真牛啊,什五说他才二十二岁,竟然已经考上进士做了官!看他有这么多护卫就知道他出身富贵,却还愿意从基层做起,太优秀了秦同学!

既然两人要交朋友,他便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讚美。

秦凤楼哭笑不得。

「你啊,你可知每年缴税粮三至六万石方为中县,我家中有钱疏通,所以选了富裕的地方做官,当不起你这讚美。」

柳白真这个人,性子颇有点执拗,俗称一根筋。

他看人时常凭第一印象,第一印象不好,哪怕后续认识到了,也改不了态度。故而他现在认定秦凤楼勤学爱民,任凭对方如何自谦,他也过耳不过心。

用后世的话说,他对秦凤楼的滤镜已经堪比城墙的拐角那么厚了。

「自谦过头也是一种自负,秦兄!」他批评秦凤楼。

秦凤楼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哇,一下子笑得柳白真小脸通黄。

其余护卫听到他的笑声,都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位主子发什么疯。上一回听到他毫无顾忌的大笑,那还是上一回……至于到底是哪一回,太久了,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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