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人现在不会报警,到处找你吧?」
温南星摇摇头:「不会。」
「他们会直接杀过来。」
岑黎:「……」
听上去像港片里的黑白两道,一言不合就「灭族」那种。
配合温南星似笑非笑的唇角,更惊悚了。
「那你好好地,怎么,想到要来这儿,国外的风景不好看么?」喉结上下滚了两下,岑黎忽地语序混乱,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本身想说的是,回来是想做什么,是有人在等?亦或者是找谁。
陈跃之前还问过他,是不是介意喜欢的人有难忘的过去,他当时答的什么?飞快地脱口而出说不介意。
也就能骗骗不知情的人。
压了又压,长舒一口气,过往云烟,往事随风……才怪。
不介意。
他介意得快发疯。
但那之所以是过去,也正是因为已经发生过。
如同春去秋来,四季轮转,新的嫩草总会将枯草覆盖,脑中的记忆也是如此。
或许天生乐观的人总是受上帝照拂,所以这时候温南星说:「我来看看记忆里的海。」
岑黎看向他。
「我爸妈就是在海边遇到的,然后,他们就相爱了。」
很土的故事,男主在海边找灵感,结果灵感没捡漏到,倒是捡到了女主的鞋,等了三天三夜才等到失主,物归原主后以为只是一次萍水相逢,结果又在同一个求学地遇到。
都说六人定律是经过真实验证的,任何一个人和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世界说大,但又很小。
「他们几乎每年都会去看海,世界各地的海,但是我妈妈她身体不好。」
后面再接一句话,那一定就是——她已经过世了。
「所以我只见过一次海,特别小的时候。」
岑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我没有印象,一点也没有,就连她的长相都是记事以后从相册里看到的。」温南星回头。
所以也没觉得有多难过,他心说,只是偶尔会羡慕别人。
「可能只有这片海记得。」
油门鬆了,速度慢下来,风声也浅。
温南星声音也跟着轻而缓。
「不,不止海,」岑黎摇头,「你记得,你家里人也记得。」
「能被人记得,她一定很高兴。」
今天的路程很远,单纯赶路确实很无趣,也容易让人困顿。
那么最能有效驱散睡意的方法,就是聊天了。
后座有微弱的呼吸声,温南星缄默了一会儿,倾斜着脑袋顶着窗外风平浪静的海平面出神。
一时半会儿,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也许是话题太沉默。
容易让人想起点什么,有关尘封的记忆。
许久,岑黎才接着说:「你猜我长到现在,一共见过我爸几次?」
像是要活络气氛,把这句话讲得尤为雀跃。
「嗯?」温南星收回赏景的视线,朝岑黎投去一个茫然的眼神。
岑黎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三次。」
数得特别清楚,就三次,还是五岁以前的记忆,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记得特别清楚,到现在还能放电影似的一帧帧回放当时的场景。
嘴唇翕张,温南星想问为什么他记得那么清楚,岑黎就已经替他解答了。
「一次是他俩离婚,我爸当天带着另一个女人来登记结婚,三个人,再加一群看戏的,把人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吓得差点报警。」
声势浩大,扯嗓门大呼小叫。
像是只要气势在,吵架就能赢了一样。
温南星切实震惊了:「啊?」
岑黎又峰迴路转:「没结成。」
「他没想到,离婚还有冷静期呢。再者,登记结婚还得提前预约。」他说,「当时赶上结婚热潮,人人都想挑个好日子,那个差点成为我后妈的人也是个赶时髦的,说必须要拿出六点六万的彩礼,吉利,然后房产本也得写上她的名字。」
温南星没这个概念。
岑黎给他解释:「当年的六点六万,能供好几户人家吃好多年的大鱼大肉,不愁喝,不愁穿。」
那是多少年前?二十多年前吧。
温南星兀自在心里计算,他刚出生,说不定还没他呢。
「然后差点被打断一条腿,灰溜溜跑了,」岑黎接着往下,「再一次就是他在外面,没钱了,回来找家里的老人要钱。」
温南星顿时唏嘘,这还是他头一回听他说起家里的事情,可很显然,这些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岑黎没什么讲故事的技巧,不知道什么叫娓娓道来,反而是没什么耐心,蛮横地将过去撕开一道口子,直接摆在檯面上。
把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在温南星面前。
毫无保留。
在这种时候,温南星竟然觉得,和岑黎的经历相比,自己这些的压根不值一提。
说出来会被人念叨,矫情。
「那……给了吗?」温南星欲言又止,半晌犹豫地问。
「没,怎么可能给。你要知道,像这种不是沾了酒就是沾了赌的人,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岑黎正色,「这是个无底洞。」
温南星赞同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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