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列车到站,廖清杉才在她的叫声中,后知后觉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带着尚未清醒的茫然,问她:「到了?」
他拙劣的演技,真的诓住了她的心,让她以为,刚才那个吻,他是真的不知情。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公交回来,离家还有一段路要走。
应如是先行下了车,廖清杉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抬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
倏地就笑了起来。
原谅我工于心计,却充楞扮傻。
原谅我心知肚明,却装聋作哑。
他们乘坐的公交到站,那辆去往机场的车还在路上驰骋。
黄莺坐在副驾驶,听完一段往事,侧身问:「所以,廖清杉就是小时候你邻居家的那个弟弟?」
「嗯,」汪施靖点了点头,「怎么了?」
「我说呢,总感觉他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气质。」
「矛盾?怎么矛盾?」
「很矜贵,但是又……」黄莺轻咂了下嘴,「该怎么形容呢。」
汪施靖猜测着接上一句:「接地气?」
「也不是接地气,就是感觉他成长于优渥,但身上并没有那种精緻的利己主义,不随波逐流,也不人云亦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汪施靖听了,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对了,」黄莺又问,「他刚才讲的那个故事,是谁的故事?」
汪施靖微微蹙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黄莺答:「感觉是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汪施靖哽了下喉,说:「他父亲。」
「所以他做这个节目,是为了完成他父亲的遗愿?」
「当然不全是因为这个,」汪施靖说,「他做这个节目,归根结底还是热爱。」
「这样啊,那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製片人,投资他的节目了?」
「为什么?」
「物以稀为贵呗,」黄莺胸有成竹地说,「在这个浮躁的时代,热爱多稀缺。」
汪施靖转了下方向盘,极轻地笑了声:「这个时代,热爱一点儿不稀缺。」
「嗯?」
「把热爱转化成生产力,才稀缺。」
黄莺听了,神情一怔。
「如你所说,」汪施靖继续道,「这是个喧嚣又浮躁的时代,但他就是有能力把目光重新投注到世人遗忘的角落,并且他能把它拍到极致。所以,让热爱产生内驱力,才能产生爆发式的增长。只谈热爱,没什么用。」
汪施靖:「你看着吧。」
黄莺:「嗯?」
「他会是我最成功的投资。」
从公交站回家的这条路中间,廖清杉接了个电话。
那边依然是一副例行公事的口吻:「你在枫桥?」
廖清杉听了,眉头蹙起,表情不怎么好:「你怎么知道?」
「你在枫桥做什么?」
「你管不着。」
「我不管你在忙什么,马上给我回家!」
廖清杉没再应,利落地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回口袋,他抬眸,去寻应如是的身影。
此刻,她正趴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踮脚往里面看。
看到他挂了电话,一脸兴奋地朝他摆了摆手:「阿杉,快来快来。」
那语气惊喜得,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
廖清杉抬脚朝她走去。
等他走到身边,应如是指了指窗户,跟他分享:「你看到了没,里面在下雪耶。」
廖清杉寻声看去。
落地窗内,有一个搭建的场景,天上飘着人造雪,看起来浪漫又梦幻。
「哦,我知道了,这好像是一家沉浸式餐厅,一年四季都会下雪的那种,」应如是抬头看了眼没开灯的牌匾,有些失落地说,「不过,可惜了,还没开业呢,好想进去看一看啊。」
但店家没开业,她也无计可施。
在窗前又多看了几眼,她才有些恋恋不舍地转过了身。
结果,正准备走,就听到从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应如是?」
应如是闻声回眸,看着朝他们走来的这个约摸二十多岁的男生,疑惑道:「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那个男生一脸惊喜,「我是你妈妈的学生,我叫赵峰。」
应如是想了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有印象,你好像在我家吃过饭。」
「对对对,」赵峰应着,「祝老师呢?她最近还好吗?」
「好着呢,这不,刚跟她老公,去蒙古骑马了,」应如是抬头看了眼,问,「这家店是你开的吗?」
「嗯,」赵峰点头,「在外面的大饭店干了几年,现在自己回来单干了。」
「好厉害啊!什么时候开业,我到时候一定带我妈妈来捧场!」应如是目光里满是讚赏,「对了,我记得,你当时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厨师,那你现在也算是完成自己的梦想了,恭喜啊!」
赵峰百感交集地「嗯」了一声,抬眸,倏地说了句:「应如是,你有一个很好的妈妈。」
应如是一脸得意:「那当然啦,我妈妈超级好哒!」
「她是个很好的老师,」赵峰目光里含着真诚的谢意,「谢谢她不以成绩论英雄,谢谢她对我梦想的尊重。」
「我妈妈是很好,」应如是看着他说,「但你能有现在的成绩,还是你自己够努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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