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爷子略抬手,示意江泠月坐。
他望着眼前人,温和道:「不扰。」
江泠月怔怔站着,借着亭中宫灯看到那双似曾相识的眉眼,她忽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位老先生就是孟舒淮的爷爷。
「怎么不坐?」
孟老爷子取着茶盘里的紫砂壶给江泠月倒茶,她心生惶恐,应声坐在了老爷子对面。
她双手接过茶杯,道一声谢谢,却也好奇问:「老先生怎么独自在此赏景?」
孟老爷子轻轻笑道:「这不等来了有缘人?」
江泠月面上一红,心中顿生羞愧。
她明明是为了躲人才逃到了这里,哪是什么赏景?
她放下茶杯,坦诚道:「其实晚辈并不是赏景迷了路。」
孟老爷子安静看着她,在等她下一句话。
她说:「是为了逃避格格不入的尴尬。」
孟老爷子温和笑起来,说:「巧了,我也是。」
江泠月怔愣一瞬,而后双眼弯弯,跟着笑得欢畅。
「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江泠月。」
老爷子抬首看着天边弯月,赞道:「好名字。」
他重新给江泠月换了杯茶,笑说:「美景,好茶,有缘人,这时候谁能分得清谁和谁格格不入?」
这言下之意便是,热闹不一定非要与自己有关,热衷于社交应酬的人也无缘欣赏到此刻的美景。
随遇而安,怡然自得,有如此心境,多少烦心事应该都能想通了。
孟舒淮身边本就拥挤,她又何必非要强求一个位置?
江泠月饮了口茶,由衷笑道:「很高兴能和老先生相遇。」
孟老爷子看着她问:「因何高兴?」
她答:「因为老先生有点像我的外公。」
「我的外公是位文人,学识渊博,品貌端方,写得一手受人追捧的好字。小时候我总是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外公三两句话就能替我解惑,有拨云见日之效。」
孟老爷子却道:「可我方才并没有替你解惑。」
她又笑:「这世上复杂的问题很多,大部分的问题都没有办法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但能坦然相对,畅所欲言,就是自我开解,豁然开朗的过程。」
「刚才和老先生这几句对话,便是这样一个过程。」
老爷子轻笑:「你年纪不大,见解倒是颇多。」
她也笑笑:「演员嘛,总是需要领悟力。」
孟老爷子和她閒话,她便也聊起在剧院的事情。
不多时,有人顺着水上栈道找过来,老爷子喊了声老张,江泠月起身笑脸相迎,也看到了跟在张伯身后的崔琦。
张伯进亭打趣:「我说老先生今夜怎么迟迟未归,原来是有人陪着喝茶。」
老爷子跟江泠月介绍:「这位你叫他张伯就好。」
她笑着喊了声张伯,视线却看向崔琦。
崔琦朝孟老爷子道歉,说有事需要带她离开,孟老爷子知道天色已晚,也起身说,今夜未完的话改日再叙。
江泠月向老爷子告别,跟着崔琦出了棠园。
她一直走在崔琦身后,默不作声。
崔琦试图开口解释:「孟总并不知道林小姐跟了过去,也根本不认识林小姐。」
「我知道。」
江泠月笑得轻鬆,好像根本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可她越是这样,崔琦心里就越慌。
他跟在孟舒淮身边整整五年,自然清楚他的脾性,身居高位又一贯温文尔雅的人,极少会因为谁出现较大的情绪波动。
可刚才他带着程静儿一起来月华楼,还没走近就先感受到孟总身上骇人的戾气,很显然,他这位上司正处在愤怒的情绪之中。
再一看到林依然在场,他也不难想像刚才发生过什么。
若是刚好让江小姐撞上那样的场面,再是教养好的人,也难免恼火。
毕竟这两人好不容易才能单独见一次面,结果一句话没说上就被人搅得不欢而散,也难怪孟总要打电话让他带着程静儿过去。
以往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可没有如此不体面的后果。
这对好闺蜜再见面已是貌合神离,程静儿方才完全是咬着牙才能保持微笑。
不过他丝毫不关心程静儿如何对待林依然,他只知道孟总今晚要是再见不到江小姐,他这工作怕是也不用做了。
江泠月跟着崔琦进了月华楼,这座小楼的外观古色古香,内部却是极简的现代风,家居装饰多是灰白色系,线条冷硬,空旷整洁,一看就是孟舒淮会喜欢的风格。
客厅背后是餐厅和开放式厨房,崔琦走到料理台给她倒了杯水,她客气说了声谢谢,又看他从柜子里翻出来几粒药片,她好奇问:「谁生病了吗?」
崔琦略颔首,说:「孟总今天一整天都不太舒服。」
他把药摆好,嘱咐道:「我把药放在这里,一会儿还要麻烦江小姐提醒孟总吃药。」
「好。」
她应下之后,崔琦便带上门走了,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问孟舒淮现在在哪里。
她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便试探着喊了一声:「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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