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薛宗主,薛大宗主!咱们岁寒轩的水都被您喝完了,没了,没了!」似乎是怕薛朝不相信,云端还拎起桌子上的茶壶晃了晃。
壶很轻,被云端那样大力地摇晃着,一点水声也没有,还真是没有水了的模样。
薛朝沉吟,「这样吧,我明日再给你送个新的茶壶过来?我现在忍忍不喝了也是可以的。」
毫无别人其实是在赶客的自知之明。
云端崩溃,「那你们继续聊,我困死了不做陪了。」
他说完还真就出去了,回自己的小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宁枳莞尔,瞟了瞟薛朝。
云端性子其实不错的,而且薛朝对她们有救护之恩,平日里若是薛朝前来,定是贵宾待遇,哪会受到赶客这种对待?
可见这人最近的烦人程度,把云端给惹毛了。
她从三岁后过的就一直是循规蹈矩的生活,虽然变成温听后这规矩已经被破坏了大半,却都没有近来被破坏的彻底。
与外男同食,被外男看到了自己不体面的模样,甚至于被外男高调求爱。
若是嬷嬷还活着…
宁枳想到嬷嬷,又有些无奈。嬷嬷若是还在,她后来也不至于那样辛苦,或许也…
她又瞟了眼薛朝。
或许也就不会有机会遇见薛朝。
宁枳长嘆一声,「时辰不早了,宗主早些回去歇着吧。」
明显是兴致不高的模样。
薛朝便没再多说什么,与宁枳道了别,便离开了岁寒轩。
只是走出去不久,他便忍不住问盛成周,「成周,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她」说的是谁,一目了然。
宁枳只在那日他高调求爱后有过一点过激反应,而后便又恢復如初,甚至比以前更加平静。
薛朝过来用膳,她笑着欢迎。薛朝与她交谈,她笑着应对。薛朝赖着不走,她也不赶客。
仿佛她真的是这浩气盟最普通的食客,对着主人的来访,报以最真诚的欢迎。
盛成周想了想,没有接话。
果然,薛朝刚问完,就顾自接了下去,「管她怎么想呢,总归我都这么没脸没皮地赖着了,还能让她跟别人跑了不成?」
这话既不霸道也不强硬,甚至透着股破皮无赖感。盛成周失笑,又无奈地嘆了口气。
毕竟,这才是隐藏在浩气盟宗主皮囊下的,真正的薛朝啊!
薛朝走后不久,宁枳正收拾着屋子,云端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探头探脑。
宁枳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她招了招手,「薛宗主已经回去了,你进来吧,正好帮着我一块收拾。」
「哦。」云端鬆了口气,这才放鬆起走了进来。
「你之前不是挺喜欢薛宗主的么,他一来你便好酒好菜地招呼着,怎么如今见了他,你躲的比谁都快?」宁枳看着云端这副神情,忍不住打趣。
云端懊恼,「小姐可快别提了,我就是再觉得宗主人好,他是外男又不是姑爷,也不能天天都在咱们院子里晃悠啊!」
说到这个,云端不免有些好奇,「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若是小姐喜欢薛宗主,为什么对他那般生疏客套?可若是小姐不喜欢薛宗主,又为什么由着他在眼前晃来晃去?
宁枳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宣纸,良久无奈嘆息,「你问我的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
「啊?」云端不解,「为什么啊?」
宁枳眼中满是迷茫,「是啊,为什么呢?你说若是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打小便没了母妃,身边长辈只有父皇和嬷嬷两个人。父皇是个男子且是一国之君,自是不会教导她情爱之事。嬷嬷又故去的早,后来这一切,全凭她自己摸索。
而后,她被指婚给了靳渊。她和靳渊与其说有感情,倒不如说是互相博弈互相利用的政治联姻来的合适。
她不曾喜欢过谁,也不曾被谁真切地喜欢过。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亦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只能故作淡然,用强悍的内心,强行拉开距离。
「呃…」云端挠着头,一时哑然。
她也没有喜欢过谁,突然被宁枳这么一问,险些就答不出来了。
好在她以前在望月楼时听楼里的姑娘们聊过这个话题,如果照本宣科,倒不是难事。
「就是看不见他的时候会想着他念着他,看见他了又会紧张羞涩得说不出话来。一旦听到与他相关的消息便忍不住会去打听,听见别人夸讚他,甚至比自己被人夸讚还要高兴。还有…」
云端皱着眉思索,突然兴奋地一拍掌,「还有就是,什么事都会以他为重,就算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会做让他为难的事情。」
宁枳和云端同时将这番话代入宁枳己身想了想,空气一瞬间变得十分凝固。
宁枳问:「若是我不想着他不念着他,也不会紧张不会羞涩,甚至会做让他为难的事情呢?」
云端默了又默,艰难道:「那大概便是不喜欢吧?」
宁枳又问:「可我若是一想到他,便会觉得心安呢?」
云端又默了默,纠结,「那便还是喜欢的吧?」
宁枳语气轻飘飘的,「你看,你也不知道。」
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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