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溢出薄笑。
这天底下,就没有真心待孤之人…」
五指兀的收拢,攥紧的同时,一抹疼痛浮上容祀面庞。
赵荣华只觉得颈间一松,那人踉跄着,半合的眼中充满困惑,旋即扑通一下,栽到她腿上。
叩门声突突而至,在她尚未应声之前,宓乌一把掀开帘子,扫了眼赵荣华,继而将目光落到昏迷的容祀身上。
你打他了?」
她打的过吗?
赵荣华反应过来,挪了挪腿,容祀掉到地上。
虽铺着厚厚的毯子,依旧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抬起脖颈,向宓乌展示了自己差点被掐死的证据。
殿下他,会不会死?」赵荣华看着宓乌紧张的查验容祀身体,不由从旁边瞥了眼。
有我在,他死不了。」宓乌乜她一眼。
赵荣华「哦」了声,沮丧的往后退了退。
你好像很失望。」
不是,我只是问问,关心而已。」她心虚的摆了摆手。
宓乌小心翼翼将容祀放下后,抬起眼睛衝着她笑。
他小时候过的比较惨,脑子有病,你别跟他计较。」
赵荣华只默默听着,并不明白宓乌话里的意思,她从来没想跟容祀计较,是他一直揪着自己不放。
你不觉得他待你不同,或者可以说,他有点喜欢你?」
我不觉得。」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停顿。
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像姚鸿,从来都是温润君子,别说动手,便是拔高音调跟自己说话,都从来没有。
他看自己的时候,像看着天上月,眼里永远充满光芒与期许。
容祀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甚至连尊重都不知道。
于他而言,自己更像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
想睡就睡,想亲就亲。
她不喜欢,也不稀罕这阴晴不定的忐忑。
那你喜欢容忌?」
宓先生,别跟我提这个人。」
现在回头想想,赵荣华都难以接受自己曾跟一个疯子惺惺相惜,同仇敌忾。
幸好,容祀还没想起她与「容忌」促膝长谈,细数他的罪过。
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既然您跟在殿下左右,为何在他随我出宫的时候,您不阻止,反而任由他偷偷跟着我,徒步走去城郊旧宅。
甚至在他掉落陷阱的时候,不出面帮扶。」
我也想啊,可他变成容忌之后,不认我,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跟他争执起来,叫宫人们都知道他脑子有病。」
宓乌一摊手,无奈的嘆了口气,「说来也怪,容忌很黏你…」
你们在说我?」
干净而又纯澈的声音,带着些许惺忪的鼻音。
两人错愕的对视一眼,继而慢慢回过头去。
容祀脸上浮出热汗,单纯的眸子轻快欢喜的微微一弯,「淳淳,我们怎么在车上?」
他靠的很近,手指捏住赵荣华的衣袖,像孩子一样好奇的环视车内布置。
赵荣华寒毛噌的竖了起来,僵硬着身子,手下意识的去往回拽衣袖。
容祀一脸无辜的看着袖子从指间滑走,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
淳淳,你怎么了?」
赵荣华往外挪了挪,讪讪一笑,求救似的望向同样茫然的宓乌。
宓乌想要给他把脉,容忌警觉跟在赵荣华身后,充满敌意的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瞧,我没说谎。」
他两肩一耷,很是无奈的想退出去。
赵荣华慌张的拽住他,「宓先生,你走了,我怎么办?」
放心,他什么都听你的。」
说罢,毡帘啪嗒落下。
身后那人把她拉回榻上,摸起白玉盘里的栗子糕,自己咬了一小口,又高兴的拿给赵荣华一块。
软糯好吃,是你买的吗?」
赵荣华看他指缝里掉落的渣子,不禁愁苦起来。
你到底,是谁?」
我是容忌啊!」
他嘿嘿一笑,一边吃着栗子糕,一边逡巡着找出书来,打开扫了眼,抬头咦道,「这本书我找了好久,拓本都没寻到,看书内笔迹,像是原本。
你送我的礼物?」
他窝了过去,又从旁边扯过毯子覆在膝盖,「淳淳,你对我真好。」
这让她说什么才是,赵荣华看他自言自语,忽然有种想逃的衝动。
你还记得,在船上发生了什么吗?」
容祀抬起头,纳闷的回道,「记得啊。」
赵荣华两眼睁大,又听容祀嘻嘻笑着解释。
我生病了,烧的很厉害,是淳淳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对了,我还给你写过诗,念了几句,还没念完,诗呢?」
他求助地看着赵荣华,显然忘了是他自己亲手撕碎了那些靡靡之词。
你记不记得我们要去哪?」赵荣华再也无法直视这张无辜单纯的脸,哪怕现在的他毫无攻击性,她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变成容祀,掐死她像碾死一隻蚂蚁一样。
不是说要南下吗?」容忌说完,贴在车帘旁掀起一角。
后面马车里坐着谁?」
宋吟。」
宋吟是谁?」
我表哥。」
那也是我表哥。」
赵荣华一滞。
容忌忽然回过头来,「这好像是在往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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