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说来,沈经年却还是忍不住担忧道:「话虽如此,可袁姐姐您如今身带重伤,那刺客若是再行刺杀之举的话……」
沈清漪道:「哥哥忘了,那人手上受了哥哥一镖,腰上也挨了一刀,明日狩猎,张弓搭箭驾马骑车是必不可少,若谁心中有鬼,那么他的手必然不肯露在外头!」
沈经年眼睛一亮。
「不错!贯穿伤,即便是一夜也断不会好全,无论如何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怕也瞒不得旁人。
「明日的围场狩猎,我偏要清楚地揪出今日的刺杀之人!」
他的眼中迸射出极为坚毅的光辉,似是恨不能立刻将那不知此刻身在何处的刺客千刀万剐一般。
沈清漪的眼中亦是闪过杀意。
她重生而来,还未曾动手,便已不知何时触及了旁人的利益,她却连对方究竟是谁,是何目的都不知。
她的脑中略过前世惨死的沈氏一家,无论兄长弟妹,皇权之中,各个儿都如命如草芥的蝼蚁。
重活一世,她偏生要看看,她这位世人眼中的小女子能否掀起惊涛骇浪。
想要她的命之人,她倒要看看,究竟谁才是在后的黄雀。
等着瞧!
……
而此刻,一个人面色惨白,跌跌撞撞不容易才全须全尾地走入屋中,才踏入大门,此人便摘下面上黑布,生生地咳出一口血来。
早有侍女上前替此人包扎,皱眉道:「此举也太凶险了,险些便出了事来,若被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怪罪下来又如何,难不成……他敢杀了我么?」
许是因为刚刚吐过血,此人的声音便是分外低哑,听着像是吞了一隻死老鼠,让人听之着实不舒服。
侍女嘆道:「话虽是如此说,可……」
第32章 谁在看她
余下的话,在那侍女看到主人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时戛然而止,
她嘆了口气,默默为主人包扎。
上好药,侍女便端着盘子主动地退了出去。
那人坐在镜子前,撑着双手抬头望着镜子中阴鹜的双目,轻而易举地便一把捏碎了手边的瓷瓶。
瓷瓶的碎片崩裂得到处都是,连镜子都被砸出了蛛网状的裂痕。
裂痕将镜中阴鹜的双目更切割成无数瓣,见之更觉触目惊心。
镜中之人唇瓣微不可见地蠕动着。
「沈清漪……
「我绝不会放过你……」
……
翌日。
因着是前往围场狩猎,沈清漪一行人便未曾坐马车,各个一身飒爽骑装,长发高束,背上跨着箭筒,打眼望去,简直像是要出征去似的。
袁晚宁为首,神采奕奕道:「时辰还早,早听说沈家兄妹骑马射猎之技不俗,不知可敢同姐姐一较高下?」
沈清漪抱拳道:「自甘同姐姐一较。」
她握紧缰绳,声音低下:「只是……」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袁晚宁昨夜受伤的左臂。
「无妨。」
袁晚宁随手抽出长弓,张弓搭箭,「嗖」一声射出,那长箭便遥遥定在了原处一座名叫迎香阁二楼所挂的一个红灯笼上。
她道:「咱们三人,谁先取下那支箭,谁就取胜!」
沈家兄妹应下。
沈经年挽唇一笑,道:「既如此,这魁首,我可就先收下了!驾!」
他率先冲将而出。
沈清漪猝不及防:「沈经年,你耍赖!给我站住!驾!」
说着便驾马追了出去。
袁晚宁笑着摇了摇头,也追上了两人。
三人你追我赶,互不肯让,一时间只怕是分不得胜负,马踏红尘,如劲风捲起千层遏浪,恍惚掀起层层杀气,却不知究竟是从这三人谁的身上袭出。
一个俊美公子,悄然在三双马蹄踏过之处现身。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质方章,舌尖在下唇上浅浅舔舐,面上掠过有些突兀的温润笑意。
「沈清漪,今日这场好戏,可别让本世子失望。」
他悄然消失。
正如他的前来那般。
沈清漪忽然打了个冷战。
她狐疑地转头看去,眼角正隐约掠过一抹红影。
她微微发怔。
究竟是谁在默默看着她?
就在她失神的剎那,沈经年与袁晚宁已超过了她的身侧,沈经年还转头冲她吼道:「阿瑶,你垫底啦!再不快些可就赶不及狩猎了!」
饶是知道这不着调的二哥在跟她扯皮,但沈清漪显然是不打算就这么被他落在后头的,便猛甩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那马「咴」地嘶叫一声,眨眼间便将两人甩在了身后。
眼瞧着那支羽箭愈来愈近,沈清漪不免得意,转头对两人笑道:「这魁首,妹妹可就首当其衝了!」
谁知就在她即将踏马取箭之时,却忽从迎香阁二楼伸出一隻骨节分明的手将那羽箭随手摘下,紧接着便有人撩开了临街遮阳所用的月影香兰纱帐。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清俊的青年。
他白袍蓝衫,长发半束,领口慵懒地微敞,清秀的耳朵上有一个细细的耳孔,迷离的凤眼略带困倦,应当是刚刚才睡醒。
他神情冷傲地撑着纱帐抬着下巴,眼珠却极自然地向下看,盯着驾马而来的三人,下垮的嘴角总是带着三分嘲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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