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远很羡慕卜醉,他好像随时都有精气神,没有烦恼。
一顿饭结束,江寒远想去结帐。
「不用了,我刚才去厕所的时候顺便结帐了,」卜醉喝下最后一口酒,桌上全是空酒瓶,「这儿一桌最贵的是酒,酒都是我喝的,再让你请客你就亏了。」
江寒远把掏钱的手收回去,送卜醉五个字,「你是个好人。」
从音乐餐厅出来,卜醉问:「你住哪里?看顺不顺路。」
「我回学校。」江寒远指了一个方向。
卜醉轻咳一声,「周末不回家,回学校啊?」
「家里出了点意外。」
卜醉以为意外是指和家里闹了矛盾,「闹矛盾也别离家出走,爸妈会很难过。」
「爸妈死了,家没了。」江寒远直言,因为没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世,他不觉得自己可怜。
卜醉震惊地看着江寒远,久久说不出来话。
江寒远还穿着以前的衣服,都是名牌,用这身行头说出这种话,任谁都不会相信。
卜醉深信不疑,「那你现在一直住学校?」
「嗯。」
「暑假怎么办?」
「不知道,应该不会睡大街。」
「你可以住我那儿。」卜醉指了一处地方,「离文化街直线距离两百米。」
这个地段的房子不论是卖还是租,都不便宜,江寒远想了想,「多少钱?」
卜醉说:「一个月一千。」
「可以。」这个价格对江寒远来说非常友好了,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不到两个月,只租两个月,就是两千,但在文化街的收益,肯定不止这个数。
两人交换了联繫方式,卜醉说:「其实我最开始以为你是大学生,想拉你组乐队,你歌唱得好还会吉他,长得也帅,很加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江寒远懂,「让你失望了,我没时间做乐队,不喜欢唱歌,吉他弹得也不好,只剩一个长得帅了。」
卜醉乐了,「你这自夸的方式,很有技术含量。」
江寒远搓了搓受伤的手指,「我先走了,之后联繫你。」
「好,」卜醉早看到了他的手指,「记得买两个创口贴。」
江寒远点点头,背着吉他向学校的方向走去,走了几分钟,身后有个人追上来。
「给你。」卜醉把一盒创口贴塞他手心里。
江寒远摊开的手多了一盒创口贴,「这个多少钱?」
「别什么都提钱,不贵。」卜醉往后退,「下次入住我家,请我吃饭。」
和卜醉挥手道别,江寒远心里对着一个并不在身边的人说:顾泊舟,我现在和当时的你真像。
但卜醉一定比当时的江寒远更加真实。
想到顾泊舟,江寒远感觉浑身都温暖了一点。
期末考试顺利进行,江寒远考完试,便租了卜醉家的次卧,整个暑假期间和卜醉碰面的次数不多,江寒远为了在文化街抢到一个好位置,早出晚归,而卜醉不需要打暑假工,暑假不回家在忙什么,江寒远也不知道。
江寒远白天卖艺赚钱,晚上开灯夜读,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他换了居住地址后,也没人找他麻烦,日子渐渐好了起来。
可他学不会开心,偶尔看东西雾蒙蒙的,心里始终像压了一块石头,有一天他晚归,回去的路上走了半个小时没到,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走的方向,是他回家的路。
他没有家了。
他那天晚上像是一台机器,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行走,走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又在文化街固定的地方摆起了琴盒。
必须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想那么多。
江寒远学会了自我催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和卜醉慢慢熟悉,偶尔碰面还能一起吃个饭。
江寒远感谢何阿姨教他做饭,让他不至于饿死。
卜醉不会做饭,每次碰到江寒远吃饭,会拿一双筷子来蹭,十分自觉,作为回报,江寒远不需要买菜,卜醉会在冰箱快空时,将冰箱里的食材填满。
炎热的暑假,在这样平淡的生活中,悄悄溜走。
在开学前一天,卜醉和江寒远一起吃着饭,他告诉江寒远,「我放弃我的乐队梦想了。」
「为什么?」江寒远问。
「因为家里人不让,我不想他们伤心,」卜醉不觉得可惜,「他们已经给了我足够的自由,我没有遗憾了。」
江寒远眨了眨眼看着豁达的卜醉,从他脸上真的看不到一丁点的遗憾。
「所以我打算毕业开一家酒吧!」
江寒远:「……组乐队不让,开酒吧就让了?」
「对,因为我家是开酒厂的。」卜醉打了个响指,「开酒吧我爸妈特别支持。」
这个理由让江寒远一口饭呛到,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发现卜醉的豁达来自于做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没个正形。
「除了组乐队、开酒吧,你以前还想做什么?」
卜醉给他看了自己手背的纹身,是一串看不懂的数字,「做纹身师。」
「纹身师……」江寒远承认自己对某些职业有刻板印象,比如第一次看见卜醉时,认为他是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
「对,不是没有意义的纹身纹在身上,」卜醉晃了晃手,「而是让每个纹身充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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