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儿张开嘴,用牙轻轻咬他的腕子。
晏含章瞧见桌子上摆着的一对磨喝乐,拿过来在手里头把玩。
这是对胖娃娃,上头有双喜字,是成亲时韩旗送的。
送喜娃娃,百年好合,执手到白头。
他有时候会后悔,自己当初用那样的手段逼着方兰松成亲,以致于成了今日这水火不容的局面。
但随后又有另一种情绪盖过这种后悔,那是一种安心,一种把东西紧紧攥在手里的安心。
宁愿他恨自己,也受不了他不属于自己。
恨又怎样,还不是要一起白头。
白头偕老。
……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小爷天性叛逆,就喜欢烈的,驯服一匹野马,甚是有趣儿。」
「疯子!」
「现在嫌我疯了,当初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嫌?」
……
他险些把手里那对磨喝乐的脖子拧断,回过神来,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这对娃娃,顺着彩笔绘就的线条移动,一直到娃娃的鞋子。
他翻过来仔细一瞧,见底上歪歪扭扭刻着韩旗的字:韩大公子敬赠。
晏含章一个激灵,赶紧把东西放回去,「这傢伙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
方兰松从晏含章那里出来,过桥回了玉丁巷。
玉丁巷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吃的是清粥,喝的是散茶,衣裳多少年也不扔,连夕阳里的灰尘都比桃花巷多。
「兰松回来了!」巷口洗衣裳的老嬷嬷扯着嗓子,「这些天干什么去了?」
方兰松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天的事,赶紧找了个理由,「储公子那边忙。」
「花婶儿,」他问,「卯生呢?」
花婶儿往身后指了指,「跟着我家那位修房顶呢。」
「卯生,」花婶儿仰着头喊,「你兰松哥回来了,快下来!」
房顶上那个四五岁模样的男孩儿听见花婶儿的声音,转头往下看,见着方兰松,黑得吓人的眼珠瞬间亮了起来,「兰松哥!」
他从房顶上跳到围墙上,又从围墙跳下来,过来抱住了方兰松的胳膊。
方兰松牵着他脏兮兮的手,跟花婶儿躬了一身,「这些天麻烦您了,这小子不听话吧?」
花婶儿揉揉卯生的脑袋,「哪有,这娃娃可机灵了。」
跟花婶儿又说了几句,方兰松便领着卯生往家走。
他在袖子里拿出块糕点来,「饿了吧?」
卯生摇摇头,「不饿,这几日有个伯伯每天来给我送好吃的,今儿吃了烧鸡呢。」
「伯伯?」方兰松问,「是钟管家?」
卯生又摇头,「不是,不认得。」
方兰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可能是心善的人吧,可谢过人家了?」
「嗯,」卯生仰着脸儿,「谢过了。」
也许是卯生长得乖巧,总是有衣着富贵的老爷夫人过来,给他送些吃食衣物。
哄着卯生睡着,方兰松就出了门,去寻商景音。
商景音住在玉丁巷边缘的茅草屋,跟奶娘相依为命,方兰松过去的时候,商景音正跟奶娘在院子里说话。
「兰松来了。」奶娘的门牙豁了,笑起来很慈祥。
方兰松从怀里拿出个布包,展开放在奶娘膝上,「给您送吃的来了。」
奶娘拍拍方兰松的手,「还是兰松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老婆子。」
商景音扶着奶娘起来,「阿娘,您去睡吧,我跟兰松出去说说话。」
自从商家出事之后,商景音就跟奶娘在玉丁巷住下了,称呼她为阿娘。
两个人上了屋顶,躺在茅草上看星星,商景音问,「又回你相公家了?」
方兰松捏了捏指头,「别提他,他不是我相公。」
又转头对商景音说,「秦文若回来了?」
商景音瞬间炸了毛,「别他妈提他。」
方兰松轻笑,「咱们扯平了。」
第二日中午,商景音很早就回来了,身上脏兮兮的,方兰松看到他手臂上有伤,问他他不说,就去码头打探。
说是商景音在码头干活,卸货的船把头瞧他生得好看,上手要调戏他,他一生气,从地上捡起块瓦片抵在了那把头喉咙口。
把头抖着一身的膘,手不安分地在商景音脸上乱摸着,说他要是敢动手,自己就让他在这一片混不下去。
商景音要养着奶娘,得挣钱,咬咬牙,把瓦片从他喉咙口拿开,在自个儿胳膊上划了一下。
血顺着腕子流到指尖儿,船把头见这架势,骂了句「变态」,扭头就走了。
方兰鬆气不过,悄悄叫上几个玉丁巷的半大孩子,跟了船把头一中午,把他堵在一个窄巷子里,没等他看清人,就往他脑袋上套了个麻袋。
几个人拳打脚踢,边打边说,「去年的帐什么时候还?」
船把头捂着脑袋求饶,连连说认错人了。
那人顶着麻袋跑了,连打自己的是谁都没敢看。
把玉丁巷的几个孩子打发走,方兰松揉揉发红的指节,一抬头,见晏含章正在巷口,阴沉沉地看着自己。
方兰松咬咬嘴唇,转身要走,便被攥住了手腕。
第10章 马球会
方兰松打架厉害,奈何比晏含章矮了半头,这傢伙又是个神医,养生有道,手上很有力气,方兰松硬是没有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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