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月尾,西宫子弟各守各职,其余所作之事并无规定。
若是在外,当酉时一到,太阳即将落山,非命定任务者,必须在戌时之前及时归于鼎世,否则按违规处理。
亥时,人定,乃是一昼十二时最末的一个时辰,此时已夜深人静,必安歇入眠。
西宫对于生活作息规定的就是如此。然而与此同时,金衣琼羽们还要遵守羽令所下的规定以及各代宫主所编写集成下来的一切。
就是因为规矩如此之严,西宫人数才不及东宫多。
要说东宫宫主虽精干老练,为人刚正不阿更没有多少和悦之色,但这东宫紫衣令羽却自由,虽说规矩还是要遵守,但也没有要求那么多,人人都活跃的很。不需要像金衣琼羽那样,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到自己的身形姿态是否端正。
末子诺也是刚食用完饭,没有心思去藏书阁阅览,刚才兔楠的话让他突然想起大哥回南宁的事,此时心中装满忧愁,在桃花树下缓缓踱步,原本和悦的容颜却又添上了几笔苦恼和惆怅。
悠閒躺在树枝上的人看清在树下来回走的,便忽地往下倒,毛茸茸的尾巴倒挂在树杈上,笪挞像是晃秋韆似的左右摆着。
「小诺诺你在想什么呢?」
突然一个人在自己身后蹿了出来,还是从树上倒挂下来的,把末子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慌叫了一声却又是十分温和,声音特别轻。
过后。他忙鞠了一礼问:「子诺是不是打扰到前辈了?」
听到末子诺温柔的惊吓声,笪挞有些哭笑不得,狐狸眼弯成了月牙。
使劲往前一盪鬆开尾巴跳到了地上,拍了拍屁股回答:「没有,没有,到是你,怎么愁眉招展的?」
「谢前辈关心,只是家事。」
「……」笪挞盯着他沉默了一下,才挥手笑道:「那我可帮不了。」
「谢前辈好意。」
「不谢不谢,对了,喝酒吗?」说着,笪挞伸手指了指头顶的树,告诉他上面藏着有酒。
末子诺顺着打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抬手掩面笑道:「晚辈不沾酒。」
听此,笪挞挠了挠脸颊疑惑的看着天空,「这西宫也没说禁酒啊。」
「难道是我记错了?」
仔细想了想。笪挞十分确定道:「我肯定没记错。」
看着面前的前辈一个人插腰摸脑自言自语的疑惑,末子诺忍俊不禁的出了声。
「前辈,晚辈只是不喜酒,鼎世不禁。」
「哎呀,可惜了,这果子酒我埋在沉木将近有六十年了叭,味道可香淳了!」
末子诺鞠礼暖声笑道:「谢前辈好意,晚辈心领。」
「好啦,我也不打扰你,时辰快到了,赶紧过去吧,我看你们的二师兄有点凶诶。」
「晚辈告辞。」
「嗯。」
看着人走远,笪挞又翻身上树,把藏在树洞里的酒拿了出来,耳朵贴着坛身用手敲了敲,沉闷的声音让他心满意足。今天早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他还埋过几坛酒。他以前倒是不记得的!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身上,一条腿搭在树干上,另一条腿垂了下来轻轻晃着。他一边喝酒一边想着如何帮助末子诺。
抿了一口后,他吧唧着嘴,眼珠子到处转着道:「家事……」
一口酒入肚,脑袋似乎也空了,笪挞又嘴馋的喝了一口,头顶着树认真思考。
被送到鼎世来,说明他家的地位不低。刚才末子诺所烦恼的是他的家事,问题起源说不定就在这个地方。
找到了一点思路,笪挞立即坐直身体又喝了一口酒,嘟着嘴一点一点的咽了下去。
心中又想到:再过几日就是重要的事,如果要去南宁……恐怕要费一点功夫,帮他找出解药也要费上一些时日,东宫那小子我也要把带回来……
「诶呀,之前感觉悠閒自在的无聊死了,现在怎么一大堆事情直接找过来了?」
笪挞极不乐意的又重重靠在了树上,两条眉毛几乎都快扭在一起了,不过他就只能独自饮酒独自安慰。
内心使劲抚平:算了算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东宫那小子先不管了,在判宗那里放养几天也没什么事,顶多是被规矩规矩几天,让他懂一下被束缚的感觉。
一想到末子诺,他心中就有些小纠结,这小孩体内的毒他并不能查出来,也不知道下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猛烈咳嗽只是前兆,倘若再严重点可能就会出血,他不敢拖,但西宫的事也是至关重要,更是延误不得。
坐在树上苦恼了半天笪挞才毅然决定道:「这几天晚上就守着他,看看情况吧。」
接着又看了看快见底的酒坛子,他仰头看着天空长吁一声:「又没酒啦——我的果子酒啊!」
哀嚎了半天他突然又反应过来,猛坐起在树上,动起了歪心思。
「我记得东宫好像有一个很大的酒窑……」
「万一被周承服发现了会不会死啊……」
「可是我好像有几十年没有去喝过他们的酒了。」
「……」
内心左右挣扎了好久,笪挞还是嘆了一口气,欲哭无泪的哀道:「算了……次应该酿多点。」
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完后,眼睛上还挂着半吊子眼泪,欲坠不坠,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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