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家王爷也不是从来就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王爷是太宗皇帝的老来子,比先帝小十五岁。
自小父皇母后疼着,兄长护着,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①。
那话怎么说来着?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②
直到五年前先帝遇刺,当时的小太子才七岁。
先帝自知身体大不如前,怕小太子登基压不住朝堂,想把皇位给了王爷。
王爷没应,只说会护好小昭、护住大裴。
自那时,收起一身少年风流温文尔雅。
跟在先帝身边,学朝堂制衡,学帝王之道,学治国理政,学刑律革新,学番邦安抚……在人前越发不苟言笑。
两年前先帝驾崩,王爷用铁腕手段压住朝堂上按捺不住的魑魅魍魉,重新追查起中断的案子。
也就是到了北疆后,许是远离京城的缘故,王爷才又有了点当年温润如玉的模样,不再气势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顾灼听见暗卫的笑,瞪了傅司简一眼:「你可想清楚,查一州太守,保不齐会有危险?」
傅司简不动声色地在桌下踢了暗卫一脚,笑着对小姑娘说:「我这护卫身手很好,遇着危险,也能保护姑娘。」
顾灼哼了一声:「身手好还能让你倒在将军府门口?」
暗卫面色略有些扭曲,他家王爷踢他是一点儿力气没留啊。
忍着疼又听见顾灼扎心的话,觉得他家王爷真是没踢错。
顾川总算回来:「将……姑娘,孙景阳在城西一家赌场。」
顾灼把瓜子移到顾川面前:「你嗑会儿瓜子,我上去换个衣服。」说罢朝楼梯走去。
半刻钟着实有点漫长,桌上只有傅司简咔嚓咔嚓剥瓜子的声音。
第9章 裴昭
顾川有心想问这男人的身份,又不知如何开口,与暗卫大眼瞪小眼,无聊得想着要不趁机切磋一番。
顾灼下来时看着都觉得尴尬,忙出声:「咳,待会叫我顾公子。」
她换了一身靛蓝色的男装,窄袖上滚着流云暗纹,腰间一条墨色锦带,头髮被玉冠束起,还拿着一把摺扇。
面上改了眉峰走向,唇红齿白。
当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①的小公子。
城西赌场,人声鼎沸。
顾川领着几人到了场中最热烈的桌前,里三层外三层。
人挤人到了内层,途中还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吼了一句:「干什么的?没长眼啊!」
顾灼这暴脾气……
战场上这种体格的北戎士兵她一枪能挑下两个,可这是大裴百姓。
她忍了。
大汉被顾川的刀震慑住,小声骂骂咧咧地转回头。
顾灼有些后悔,早知道也带把刀出来,大冷天的,这摺扇花里胡哨一点儿用都没有。
顾川凑近小声说:「将——」
被顾灼瞪了一眼。
「公子,那就是孙景阳。」
顾灼看向顾川所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公子。
眉清目秀,正一脸挑衅地看着对面:「你给小爷等着。」
顾灼:好好的小孩子长了张嘴!
小公子此时正甩着骰盅上下翻飞,把骰子摇得劈啪作响。
顾灼问了旁边一个看起来已经待了很久的人:「摇大摇小?」
那人回道:「摇大。」
顾灼闻言挑眉看了小公子一眼,行家啊!
傅司简不懂这些,看着小姑娘眉眼间的意兴盎然:「公子可知哪位会赢?」
顾灼仗着他现在不能叫她「夭夭」,促狭回他:「阿简觉得呢?」
傅司简凝着她不说话。
喧嚣中似是唯有他们之间有着关于称呼的秘密。
顾灼:这人怎么不按套路?!看什么看!
说话间,桌上两个骰盅已然掀开:「王公子胜。」
孙小公子一脸烦躁,看起来忿忿不平十分懊恼:「不玩了不玩了,王正,下次你给小爷等着!」
顾灼怀疑这孙小公子是不是只会这么一句狠话。
那王正揖了一礼:「多谢小公子手下留情。」
「知道就好,银子去府上找管家拿。」
小公子吊儿郎当走了。
顾灼用摺扇敲了左手一下,掀起唇角笑了下:「走,跟着他。」
孙小公子出了赌场依然是那副纨绔子弟模样,在街上左摸摸又看看,走到一个小摊前不知买了什么玩意儿。
几人跟着孙小公子越走越偏僻,不得已只好飞檐走壁坠在后头。
看着孙小公子戴好刚刚买的面具,拐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门前的牌匾——慈幼局。
顾灼使了轻功爬上屋顶,顾川和傅司简跟着,暗卫觉得这场面多少有些离谱,也跳了上去。
院中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围着孙小公子,叽叽喳喳:「阳哥哥,你好久没来啦!」
孙小公子摸摸眼前的小脑袋:「对不起啊虎头,哥哥这几天比较忙。」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奶呼呼地出声:「没关係哒!」
你一言我一语地嬉闹了会儿,一位老嬷嬷被人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来:「阿阳,你来啦。」
孙小公子扶过老嬷嬷:「嬷嬷,外面太冷了,咱们进屋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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