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海若的脸埋在白游肩头,声音很细:「我死不了,你也死不了。咱们还有千秋百世要在一起。」
两人坐在地上互诉衷肠,腻歪了好一会。黎海若揉揉被亲得发肿的嘴,问:「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白游:「孔昭和洛从雪还在下面关着呢……」
「哦对。」黎海若想起这两位就忍不住想翻白眼:「便宜洛从雪那厮了。」
「儿大不由娘……」
「你也就是把上辈子的事忘光了。否则你若是知道有野男人馋孔昭的身子,肯定第一个发火。」黎海若的声音里莫名有点酸溜溜的:「是不是啊,白大将军……」
白游心说不会吧,难得我上辈子和孔昭有一腿?不可能啊。
于是他试探着问:「我为什么要发火?」
「你可是比我先认识他的,只是你都记不得了。」
黎海若说着闭上眼睛,想起孔昭的长髮和广袖,微微勾起一丝柔和的、怀念的笑。
当年在东海之滨,还是少年面貌的孔昭抱着琴,穿着一身黑色绣竹枝的长袍,仙人下凡似的落到海中的一块平整礁石上,一撩衣摆盘腿坐下,横琴于膝上,轻轻拨了几个音。
就见不远处,一溜水波快速地向这边游过来,紧接着,一个精緻好看的脑袋从水下探出来,两条雪白的手臂熟练地扒在礁石边,笑嘻嘻地说:「琴哥哥,今天要给我弹什么曲子呀?」
孔昭笑着摸了下他的头,温声细语地说:「《南水吟》好不好?」
长在海里的鲛人自然不懂这些,甜甜地夸道:「哥哥弹什么都是最好的。」
他懵懵懂懂的,乐感倒是不错,水下的银色鱼尾悄悄浮上来,一下一下地拍击着海面。
小鲛人眼睛亮晶晶地听完了一首曲子,接着假装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哥哥,白将军今天不来吗?」
「将军今日要去亲自清点粮草守备,我这个閒人先来陪陪你。」孔昭温柔地伸手,帮他把沾在脸上的湿漉漉的长髮拨开,声音压低:「他说今晚单独来看你。」
光亮的尾鳍兴奋地扬起了一小片水花。
彼时孔昭也化出灵体不久,算起来年纪并不大,但他一直待在人堆里,心智比海生海长的黎海若还要成熟一点。
他本是前朝一位大儒珍藏的一床古琴,经年日久竟化出了器灵。那时九州动盪,人妖混居,这种事虽然不常见,但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孔昭跟着那位先生学了几年经,并作了一回孝子,守在榻边把年过耄耋、无儿无女的老先生送走,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回到了琴中。后来风云变幻江山更迭,德音琴作为战利品,辗转被收到了国库中。
白将军平乱有功,德音琴作为御前赏赐被送到了将军府。从此以后琴中器灵便被白将军带在身边,在军中挂了个军师的名号,一路跟着他征南伐北。
可能是这种木质灵秀、金声玉振的器灵天生七情迟钝六欲不通,即使在军中多年,孔昭依然保持着温温吞吞的性子,似乎和外界始终隔着一层,而且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因此时常被白游派去陪伴小鲛人,试图让长在海里的小鱼多少沾点书卷气,别和军中的糙汉一起学坏了。
当晚,将军白游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提着长戟,一个人来到海边。
一溜欢快的小水线出现在旁边,兴奋地绕着那块石头转了几圈,就是不露头。
白游笑了,把戟横放在一边,拔出酒壶的塞子仰头灌了一口,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再不出来,酒就没了……」
话音刚落,小鲛人「哗」地从水中窜出来,在半空翻了个跟头,稳稳当当地落到他身边坐下,银白的尾鳍垂在水面上。
「年纪不大,就想着喝酒。」白游颳了一下他的鼻尖儿:「不许多喝啊,容易醉。」
小鲛人双手接过酒壶,高高兴兴地举起来嗅了嗅,突然皱起鼻子:「不要了……」
「怎么?」
「别人用过了,我不要……」
白游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上午自己军营里的兄弟用过这壶传酒,十几个汉子都对嘴喝过,哭笑不得地摸摸小鲛人那头光亮柔顺的长髮:「好好好,明儿给你换个新的,只给你用,不让别人碰,好不好?」
小鲛人这才重新高兴起来,腻腻歪歪地靠在白游身上,小声说:「和你一起用。」
白游失笑,捏捏他的耳朵:「我不算』别人『吗?」
黎海若的下巴搭在他肩头,雪白的指尖大胆地碰了碰这位人间战神的侧脸:「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心上人。」
白游错愕地扭头:「什……」
还没等他问完,小鲛人就像害羞了一样,「噗通」一个猛子扎回了海里。
白游手提着酒壶,有点啼笑皆非。
小鲛人是他当年从小渔村的海边救下的,他养了小半年,每天必定抽空带着吃食来看它。直到离开前才把他放回海里。几年后他回到这一带,才知道小鲛人一直在沿海一带找他,样貌也已经从十七八岁长成了二十出头的模样,美得惊人。白游本来想着,小鲛人是被他养得熟了,才会这么黏他,反正他也愿意惯着。也不知道是谁嘴这么碎,教小美人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但要说完全不动心思,那肯定是假的。
就在这时,小鲛人带着一溜水线又游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贝壳,递到白游眼前。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