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殊意识到什么,连连摇头,哽咽道:「是嫁妆就该以后亲自交给我。」
「好。」宁家明勉强一笑,「爸爸就是提前跟你说,那是属于你的东西,你自己要收好,以后没准能用得上。」
这一刻,小小的宁殊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或许就要离开她了。
宁家明终究没有撑过这个夏天,死后尸体直接火化,没有葬礼,除了宁殊之外再无人相送,走得悄无声息。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宁殊安顿好父亲的后事,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家中,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跟人打电话,脸上敷着面膜,谈笑风生。
想到父亲离开后给她打电话始终打不通;想到父亲为了这个家操持多年,无怨无悔,最后却无一人相送,走得孤零零的……胸口的火气窜上脑海,一向乖巧的她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
玻璃陶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黎雅云蹙眉,看向宁殊的视线中充满着不悦,跟电话另一头的人说了一声后挂断,而后才厉声呵斥:「你发什么疯!?」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心狠的人……」话没说完,宁殊已泣不成声,随后蹲下身子放声大哭。
她委屈,为父亲,也为自己。
这些天一直压在心里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黎雅云沉默看着她几分钟,嘴唇微动,终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向屋里走去。
「他走了!」宁殊哽咽,抬头看着母亲的背影,「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黎雅云身子僵住,听着身后的啜泣声,脚跟转了方向,回身,倏忽瞳孔一缩,大步上前。
第4章 泥泞 我送你回家。
宁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白色天花板,一片白芒和脑袋里的空白完美契合,茫然的视线扫过整间屋子,绕了一圈,最后落在还插着针的右手上。
她在医院。
——「小姑娘醒了?」
听到声音,宁殊抬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走进来,小眉头微拧:「……你是谁?」
「照顾你的护工。」女人将手里提着的盒子放到桌上,转头看向一脸防备的小脸,她微微一笑,慈眉善目,声音温柔,「你烧了三天,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昨晚上刚退烧,我想着今天醒来肯定想吃东西,特意给你炖了点汤。」
语落,女人将病床摇起来让宁殊靠坐着,又将小桌摆好,盛了一碗放到她的面前:「尝尝看。」
宁殊只是垂头看着,没有喝。
沉默了近两分钟,她问:「是她叫你来的吗?」
女人仅是笑笑,不应声。
宁殊垂下头,目光紧盯着面前的鸡汤,喃喃:「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离开了,而剩下的所有人当中,除了那个人还会叫人来随便应付一下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
宁殊醒来后,次日就出了院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重返的她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就算有人去招惹也无动于衷,像是一个精緻的木偶。
班主任老师将宁殊的变化尽收眼底,担心她出什么事试着联繫她的家长,发现电话打不通,于是在下课之后将宁殊叫到了办公室。
无论问什么,宁殊都能对答如流,只是脸上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当老师问到家长时,宁殊沉默。
初秋雨水偏多,时常会突袭,让人猝不及防。
宁殊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看到哗哗而下的雨,平静站到一旁。
每一个路过的同学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发现了也无动于衷,好似事不关己。
天色渐暗,同学们都回了家,学校彻底安静了下来,偶尔会看到一两道身影路过,到后来彻底没人。
宁殊抬起头,看着没有丝毫减弱的雨,恍然觉悟,已经没有人会来接她、给她送伞了。
漫步在雨中,不足一分钟,宁殊的衣服已经被完全淋湿,刘海紧紧贴着额头,迎面的雨滴落到脸上,让她眼睛难以睁开。
机械般上了公交车,哪怕已经快要天黑,公交车上依然是人挤人,她湿漉漉的模样被众人嫌弃推到了角落里。
整个过程,不管有没有碰到人,她都语气平静到像是复读机、重复说着「对不起」。
下了车,走到小区门口时,宁殊倏忽止住了脚。
那个冷冰冰的家,没有任何的温度可言,她突然不想回去,可又无处可去。
冰凉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脸,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四肢开始发僵。
——「忘记带门禁可以找保安叔叔帮忙开一下的。」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少年音,宁殊僵硬抬起头。
他很高,足足比她高半个头都不止,长得也很好看,至少在此之前,她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昏暗的光线照到他的脸上,能够清晰可见他眼里细碎的光。
他的眼睛很好看,很明亮,也很耀眼,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视线往下,看到他身上穿着的小西装离她较远的那一边肩膀被雨水打湿。
就算如此,也没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狼狈。
他就像是一个生活在明媚城堡中的王子,跟她这种不被人爱的人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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