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进一步,灵犀剑宗便后退了一步。
段折锋低低笑了起来:「……师兄,你不知道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有多诱人,怎么还敢这样毫不设防地出现在我面前,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莫非是忘了,曾经在我这里得到的欢愉……和苦痛?」
猩红魔气再难以抑制,激盪之下开始向云海中蔓延。
雪色仙山被浸染,澄澈碧空被掩藏。
灵犀剑宗「江辞月」眉心剑纹一闪而逝,剑影已霍然而张,似万钧弩箭向着段折锋射来。
但段折锋不闪不避,平静地看着剑影没入自己胸膛——距离心脉还差一寸三分。就是这一寸三分,他前世没能死在师兄的剑下。
如今,幻影的这一剑就在他熟悉的位置,悄然化作了云烟散去。
云烟散开,他便看见「江辞月」惶然后退一步,向后跌坐在云间。
巍峨金冠摇摇欲坠,整肃白衣被魔气寸寸染黑,潆洄广袖不知何时狼狈扯开,飘摇博带被解开弃置一边。
一向平静无波的双眼,仿佛被春风吹皱的天山湖水。
剥开层层阻碍,才能嗅到熟悉的白芷香气,恰似一捧白雪被揉碎、被融化,在他掌心里盈盈不得解脱。
可怜,可爱。
「师兄……你是我唯一的天命,我亦是你最终的归宿。何必如此抗拒?」
他向前一步,咄咄逼人。
就在这一剎那,幻象突然一阵波动。
仿佛剎那间云破日出,烟霞在蒸腾之间散去,灵犀剑宗的神情变得遥远而陌生。
十几岁的江辞月乘坐白鸾,紧张地垂望下来——
「切记!鉴心桥上的一切都是幻影,千万不能被扰乱心神。不管幻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让你堕落!」
只一剎那。
前世种种,皆如梦幻泡影,一触即破。
段折锋轻声嘆息:「江辞月,你怎的还是这么扫兴……」
他挥袖而返,继续向着鉴心桥的另一端——灵犀宗门大步走去。
随着他重新闭上双眼,四周若有似无在云海中蔓延的魔气,好像突然得到了收敛,再次无声无息地退散。
将种种执念抛却脑后,他再无分心,一路沿着栈桥,穿行过云海,再次踏上了地面。
「灵犀宗」三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金宫玉门,仙松迎客,眼前真是梦中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在灵犀宗的正门之前,还立着一座奇异的金轮,是灵犀宗某一代飞升的宗主留下的本命神器——
大衍天数金轮。
此金轮的本体,是道家用于算卦的一种星盘,能用于测算命数、吉凶等事情。
大衍天数金轮经历数千年祭炼之后,已经生出了自己的器灵——名曰「天鬼」,传说可以视人灵魂善恶,莫有能逃者。
于是,金轮就立在灵犀宗门前,其中天鬼能够对每一个来客进行鑑别,若见到功德深厚之人,就会欣悦地敲响编钟;可一旦见到恶贯满盈之人,则要愤然击鼓,表示不欢迎。
灵犀宗门由天鬼守护,数千年来都鲜有不速之客,可以说非常灵验。
每十年之期,灵犀宗门有新人来到时,天鬼常常对着他们敲编钟,表现得很和蔼可亲。
但这一次,段折锋刚刚踏入宗门,忽然便听见一声巨响。
天鬼傻站在金轮中不动。
手上用于击鼓的鼓槌「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段折锋上前一步,挑眉:「愣着干什么?不欢迎我?」
天鬼捡起鼓槌,敲了一下鼓,接着好像觉得不合适,又抬头摇了一下编钟,然后再次傻了眼,低头看看鼓、抬头看看钟,又满脸茫然地看看段折锋。
段折锋面无表情:「敲钟。不然杀了你。」
天鬼大骇!
颤抖的手再次把鼓槌给弄丢,鼓槌顺着山路滚了两圈,消失不见。
两秒后,只见瑟瑟发抖的天鬼一跃而起,踩在大鼓上,用身体疯狂地摇起了编钟!
叮叮叮。
咣咣咣。
咚咚咚——!
灵犀门人从来都没有听过天鬼这么异常的动静!
短短几息之后,从某一山峰上闪过一道流光,一位护教真人御剑飞来,正落在大衍天数金轮旁边,面露疑惑之色看着天鬼。
看到有人来主持,天鬼如蒙大赦,直接躲回了金轮中,任由真人再怎么叫唤,死活也不肯出来了。
那真人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鬚髮皆长、仙风道骨,疑惑地掐指一算,发现这是新人抵达宗门的日子,就回过头看向段折锋道:「你是新弟子?」
段折锋很冷淡:「嗯。」
「我乃灵犀宗护教真人之一,号『霜梧』。」霜梧真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奇哉怪也,这金轮天鬼从没有这样表现过。若是有功德,为什么它会踩着大鼓;要是有罪业,它又为什么亲自摇钟?」
段折锋敷衍:「能不能算是功过相抵?」
霜梧真人摸了一把自己的长须:「不对啊,相抵之后天鬼更不应该动静这么大了。它两边一起作响,难不成是功德惊世,同时又罪业滔天,两者都令它难以置信、无法做出判断……」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段折锋,又摇头:「不该啊,不该啊,弱冠之龄的小小少年,哪里来的这许多天命?」
他低头掐指算了半晌,愁得脸都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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