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却站在周时越面前,微微垂着头:「周先生。」
五哥!
程商的喉咙已经腥咸到说不出话来,寒风凛冽,她感冒没好全,经过这一折腾八成是又要病起来了。
但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被恐惧所包裹。
说是恐惧,不如说是绝望来得更恰当。
明明不久前她还天真地希望周时越不要沾染这些不干净的事。
可现实好像在毫不留情地打她的脸。
她看着周时越,又看向他身边的脸色苍白到发灰的男人,不禁往后退着。
周时越淡淡开口:「小五,退下。」
继而,他走向程商,朝她伸出了双臂,语气轻柔:「商商,过来。」
程商的大脑一时之间完全无法处理掉这些事,所有的信息都已经乱作一团,她看了眼身后的海面,只知道自己总不能跳海。
一番僵持之后她跟着周时越回到了船舱。
「商商,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能到挪威了。」
「还记得两年前我送过你一隻猫,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那个时候,你抱着那隻猫,对它说,我们就是它的爸爸妈妈。」
猫。
是了,咸蛋黄还是周时越送的。
所以,原书里的咸蛋黄之死也是那样理所当然了。他为了逗她开心送给她一隻猫,可却没想到终有一天这隻猫与她都不再属于他。他要毁掉这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从一隻猫开始。
程商本以为当一切都真相大白时她会激动到疯掉,可不曾想现在她会这样的平静。
也可能是身体上的不适让她没力气去闹。
她盯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道:「时越哥哥,你才是他们背后的人是吗?你早就置身其中。所以,你也要杀我吗?」
周时越紧紧抓着她的肩,甚至抓得她有些疼:「不,商商,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听话,乖乖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程商不再费力气去挣扎,她没有回答,只是说:「你知不知道你手底下那些人做了什么事情?你是想逃吗?可怎么能逃得掉。」
她的平静与理智就像一把尖刃狠狠刺到他的心上,男人红着眼圈,神色渐渐发狠,但终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只是吩咐:「小五,看好她。」
房间内,小五就这样一直看着蜷缩在硬床板上的程商。
她曲着膝,双臂环绕在小腿上,头就那样埋在腿上,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
还没有在车上那会儿显得害怕。
程商的额头大概很烫,烫到她看到了属于小说里的一段内容。
【刚下晚自习的周时越照常去接程商放学,他背过女孩的书包,激动地告诉她:「商商,今天我们学校有空军招飞,我被选去体检了。」
「爷爷他们肯定会反对,但我才不管。空军诶,多帅。」
「保卫祖国疆土,想想就很酷。」
女孩就那样侧着头安安静静在一旁倾听,少年眼中的璀璨星光尽数落到她心底。
她想,他一定会成功的。
他永远都是她无所不能的时越哥哥。】
……
迷迷糊糊中,小五给程商扔了食物和水。
船很颠簸,程商就算不晕船也被晃得反胃,干粮是一点都吃不下去。
见她一直不吃不喝,小五才惜字如金开口:「会脱水死掉。」
程商这才提了点精神,拿起手里的矿泉水想拧开,可或许是因为没力气,又或许是因为盖子封得太紧,没能拧开。
小五看了一眼,单手拧开了瓶盖,又将矿泉水还给了程商。
程商灌进去小半瓶水,每咽一口,喉咙就像被刀子割了一次。
「你就是边城二中孟校长和皮哥的上线,五哥?」
男人没说话,但聪明的人都知道,他此刻的行为等同于默认。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陷入沉寂,良久,小五蓦地开口:「本来是要杀掉你。」
程商掀了掀眼皮:「嗯?」
「周先生不让。」
第59章 接二连三的祸
从边城开始, 小五就已经盯上了程商。
起初时机不对,没法下手。
但到了正确的时候,周先生又不让她死了。
他从来没有爱管上线私人恩怨的喜好, 上线需要时他会是把最锋利的刀,上线不需要时他也会是最听话的狗。
儘管他是只野狗, 完全谈不上什么温顺, 对主人以外的人会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地咬下去,还是咬那最为脆弱的脖颈, 直击要害。
程商扯着唇讥笑:「你可真听话。」
他和她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周时越不杀她,她还要感恩戴德吗?
显而易见的嘲讽, 并没能激起小五丝毫的情绪波澜。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看你这样, 八成也不图钱。」
程商的问题小五一直没回答, 甚至连看都未曾多看她一眼。
许久, 他才说:「别多管。」
程商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 哦, 原来他听得见啊。
她继续有气无力地说:「我困了, 你站在这儿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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