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顺着他的视线往身后找。
是在看谁?
第45章 请一定要爱着点什么(3)
割腕的工具并没有找到。
起先他们以为是女孩自杀的事情带来诸多疏漏,有不对应的东西被带入病院,或者一直藏匿在病院里。
但随着护士和清洁工们清点片区,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犀利用具。
直到医生确定京宥就是活生生靠牙齿一点一点撕咬开的。
病人左手手腕环绕线上有尤其狰狞的齿痕。
但光凭牙齿来咬破靠拇指侧的动脉……
「这还是在假设他不知道那是手、是他自己的手腕。以及他完全屏蔽痛觉,不产生昏厥的状况下。」
「我光是想想都能感知到他癫狂的状态。」医生拿着检查结果震惊不已。
他从业多年,第一次见这样的「奇观」:「你知道人要用多大力气和多长时间,来咬断动脉吗?」
身边人的沉默并不能打断他喋喋不休:「疯了……真是疯了……」
「他还未成年,牙口刚换没几年、确实很坚固,但齿间并不锋利。」
「……看样子他确实当时对身体没有任何感知。」
男人不应答。
他神色冷淡,像是不沾任何情绪烟火。在病人房外站了一宿,也依旧找不出半分通宵后的倦意。
那视线扫过来时,还卷着从窗外带来的未消散的寒气。
「什么原因?」欲厌钦有些听不出自己的声音。
医生咂了咂舌,深呼吸一口气,同眼前的人撞上视线。
他在头脑中编织了许久,才把话分析出来:「……虽然以绝对理智来分析,牙口磨断手腕动脉口这件事很戏剧,也不可能完成。」
「但现实摆在这里……病人应该不是在求死。」
扳指尾抽动两下,男人极微妙地鬆了松。
「首先我确实不认为他是为了自杀。」
「京宥只磨断了左手的动脉端,伤口大破后,我们推断,他把手往胸口上搁置了会儿、血喷洒状染红了病服,才垂到床边。」
「我们没能及时发现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太安静了。」
怎样安静呢?
查完房后勤恳守夜的护士挨个把耳朵贴门上检查,也没有识别到房间内有任何异动。
隔壁起来把尿撒到对床的人都被揪出来了。
京宥房间同他不在的时候一样。
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坐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磨手腕,动静比咀嚼饭菜还小。
被发现时,桡动脉破损已经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也就是半夜护士的二次查房。
白大褂小姑娘当时就吓傻了。
那小少年半个人贴在床的一边,血染了大半个身体,从胸口一直嘀嗒到床角,口齿还掉落一条长长的血丝。
和坏掉的人偶一样。
因为发现得还算及时,488也有急救室,没有危及生命,但不能保证康復后不伴随终生后遗症。
太夸张了,轻生者能一次性就伤到动脉端的割腕事件,他们甚至都没在现实生活里遇到过。
「但我们发现他的时候,病人并没有咬右手手腕。」医生皱眉。
他抬起头来和男人对视,没有在这个同龄人身上感到一点亲和。
「这么说虽然很没人性,但是他那种感知不到痛觉的情况下,应该会继续咬右手、或者啃嘶左手。」
「但是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只是坐着,左手垂下、右手完完整整。」
「一心求死的时候,如果屏蔽痛觉,『死』这个念头有可能在某个阈值里一直催动身体作用起来。」
「你懂我意思吗?」
冰冷的扳指轻触在太阳穴,欲厌钦头半仰着,轻应了一声:「嗯。」
不是为了自杀。
就是在下意识求救了。
有那样严重妄想症的人,是遇到了什么害怕、或者是怎样避而不及的情景,才能让人完全屏蔽掉五感?
用牙齿在细微的皮肉之间、血肉之间,来回磨动。
甚至啃咬。
「他昨天晚上的治疗还好好的。」
「值勤的护士说,京宥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捂着左手,她问人藏了什么,也检查过对方的手腕。」
「后来他好似无意识想往外躲,被我拦住了,问了半天也没个答覆。」
「我们都以为是MECT带来的失忆症,把人原原本本送回病房。
「他都乖乖睡下了。」
医生眼睛有些红,血丝从心臟爬到了眼角沟壑。
他挠头又弯腰,同样垂头的护士能感知到他话里的不可思议、后悔、懊恼。
情绪促使他一遍又一遍地去回忆昨天和京宥相处的所有细节。
「我明明都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也看着他闭上眼睛休息了的。」
「病人很瘦,但是伤口很深,近一点五厘米。」
「用刀的病人绝大多数都没有割到那样深。」
「一个豁口。」
「缝了十一针。」
「他纵口咬破的。」
欲厌钦狠狠合了合眼。
医生最终还是接纳了最开始的假设:
「应该是一开始就狠咬,然后无期限在同一个位置重复这个动作。」
「——是在反覆验证痛觉,活着的痛觉。」
「没有得到反馈就会一直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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