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管被他刚才那番动作早拎了出去,现在正吧嗒吧嗒往地上滴药。
京宥低头,果然看见自己右手背上一个又紫又青的痕迹。
攀附在他的手骨间,像只鼓囊的毒蜘蛛。
「笃笃。」
从门口半侧进来一个身影,来者身穿白大褂,鼻樑上架着无框眼镜。
他卡在门缝中间:「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保镖们都保持缄默。
京宥努力笑起来:「您好,请进。」
他心思聪颖,看见这人,几乎瞬间想到了在意识模糊后欲厌钦和京家谈了什么事情。
要不是必须做什么检查,需要医院的固定仪器,欲厌钦可不会把他往医院里带。
欲家可是有一套完整的私人医师团队。
但非要说做检查……
除了那个他听来滑稽无比的手术,还有什么需要检查的?
「不好意思,我刚刚胃不舒服嗯……您可以往窗子那边走走。」他知道自己状态不佳,又实在不好意思。
「您可是病人。」来者十分不讲究,从一旁拉了滚动无靠椅,干脆坐下,丝毫不介意那个位置才被保镖清理走垃圾桶。
「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靳,全名靳嘉禾。」医生细眼慈眉,举手投足一股子儒雅味。
看靳嘉禾的模样,应该是有三十好几了。
「我并不是您的主治医生,所以您别紧张。」他说话稍有些快,但轻。
「靳医生。」京宥思索了一下这个和自己发音极像的姓氏。
「您醒来除了呕吐,还有什么不适症状吗?」
「头晕,乏力,出冷汗。」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吃的是什么?」
「吃了药。」
「还记得药剂和药量吗?」
「……250mg文拉法辛和200mg氨磺必利,晚上5mg的□□没吃。」
「嗯,现在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头晕,发寒。」
两人一问一答着,靳嘉禾语调平稳:「那一会儿按照从前的医嘱继续服药,换一套干净的病服,稍微用热帕子把身体擦擦,别沾冷水。」
京宥盯着他,轻轻笑了一下。
靳嘉禾觉得奇怪:「怎么了?」
「谢谢医生。」有礼貌的小金丝雀答。
只是很久没遇到这么贴合生活的人了,在欲家这几乎伸一隻手到禁忌地带就能被砍掉的地方,有多久没和这种人交谈了呢?
「噗呲,小先生,别这么看着我。」靳嘉禾把笔放回去,「您多注意休息,可以不用输液了。」
京宥眉不经意间皱了一下:「……小先生?」
「您放心,以京家对您的注重,您一定会痊癒的。」靳嘉禾站起来,把背竖得极直。
「谢谢。」青年缓缓答。
啊,所以这是算什么……
他又被卖了吗?
欲厌钦一句话的事情,说把他交给京家就交给京家了?
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父亲还是母亲,突然冒出来的一群黑衣人,说要把那都不在人世的夫妻的孩子认回去就认回去了?
甚至都没有问过他一句,是否愿意?
靳嘉禾又道:「对了,之前祁秘书也许和小先生说过,您幼时的那场手术进行得尤其成功,不过这个猜测在昨天可能被推翻了。」
「?」
「应该是后续的善后做得不好,本来这种手术之后就该几个月定期检查的,现在出现这么大纰漏对您的身体危害极大。」
京宥稀里糊涂:「不好意思,我没明白,靳医生的意思?」
「您应该清楚的。」
靳嘉禾眼神里的怜悯凝成一道实质的铁烙,烫得京宥几乎是瞬间低头。
「您病得有些严重,您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企图替代您,『他』暴力、反社会、歇斯底里。」
嗯,他是清楚啊。
「所以可以判定余先生之前的手术并没有达到目的,现在您不仅大脑受损,也没有恢復正常生活。」
余先生……?是京宛漓的丈夫、他的父亲吧?
「对此,我们团队可能需要重新拟定您的治疗方案。」白大褂的医生稍稍低头,身体弯曲靠近他,极力安慰道,「小先生,放心吧,您一定会康復的。」
京宥敏感旁人的接近,几乎是把脖子往后靠了一节:「……谢谢你们。」
这种强烈的不安感是……药效后遗症吗?
「对了,祁秘书想让我代为传达一个小东西。」靳嘉禾从衣兜里抽出一个蓝色物件。
是翅膀有些畸形的千纸鹤。
「听说是京家那边的小孩子拜託她拿给你的东西,也许您看到后会喜欢。」
京老爷子有一女两儿,两个儿子这些年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据说都分别有几个孩子。
「那么我先去忙,有事请找我。」靳嘉禾把手举到一半,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去摸青年头的想法。
优雅的白大褂带着他的记录本轻柔地合上了门。
京宥目送他离开,在手心中转动着这隻已经被压扁了的蓝色千纸鹤。
会是怎样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呢?
他不自觉把视线放柔和。
「嗯?」指腹摸到了千纸鹤旁奇怪的摺痕,他轻柔地顺着痕迹将纸鹤展开。
皱皱巴巴的蓝色小纸中心写着小朋友有些歪斜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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