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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卿白身为剑宗宗主,大概是整个宗门唯一不配长剑的门人。龙章凤姿,青衫玉立,纵是手无寸铁,也自有一副凌人风骨。

「白朮,为何不请江宗主进屋等候?」

白朮张口结舌,十分无辜。

江卿白道:「不必了。」

应惜时神色不可查觉地一黯。江卿白此来必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愿进屋一谈,可见他是不愿与自己独处一室,正如他不屑与自己齐名。

白朮见势不妙,早就溜了。

江卿白负手站在院中一簇富丽绚烂的花丛前,意有所指道:「金银花入秋之后,衰叶未落,新叶已生,历寒冬而不凋,因名忍冬。」

应惜时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静待下文。

「江某平生最钦佩含霜履雪吞炭漆身之人,李无疏是一个,另一个便是阁下。」

「咳咳咳……」应惜时忽地一阵猛咳。

江卿白道:「从一介私娈,走到如今地位,如何不令人钦佩。」

应惜时霎时面如纸色。

他出身卑贱,在道门虽非尽人皆知,却也不是个秘密。

说来可笑,以独门绝学「生死针」扬名,药宗人人景仰的名士应惜时,幼是竟是一名弃童。

他一出生,母亲难产而死,三岁时父亲病逝,一名游方术士言他命里克亲、克妻、克子,不久便被抛弃。八岁被卖予富商,饱受欺凌。十二岁被药宗衔羽君所救。

任谁听到这番经历都会以为,他能从此脱离苦海,事实则不然。

因他体弱多病,衔羽君对他几无所授。隔年,衔羽君病故。他被整个宗门视为不详,更无人肯相授予。多年来,他仿佛被人世所遗弃,独自生长于山中一隅,若只是如此还好,数不尽的谩骂与霸凌却时时侵扰。

绥道五十二年,赤墟试开启。按照药宗传统,作为最末流的弟子,他理所当然被荐出与试。同修之人无不是宗门翘楚,逸群之才,个个被寄予得道飞升光宗扬门的厚望。他站在任何一名同修面前,都是仙凡之别,如何能不自惭形秽。

「原来江宗主竟是因我出身,才不愿与我为伍。相识多年,同修一场,又何必讥讽于我?」

「应惜时。」江卿白缓缓念他的名字。

他从未听江卿白直唤他名姓,闻言不由侧目。

「无人讥讽于你,更无人轻视于你。你自视轻贱,妄自菲薄,因此暗生心魔,于修行无益。」

「……」

「我来此却不是为谈这件事情。」江卿白道,「现各宗魁首云集剑宗,有心之人暗布疑阵,挑拨离间,意图掀起祸端。剑宗无杏林之才,数位宗主伤势皆由你照看,生死之针,如今生杀予夺,掌握道门半壁江山。」

「江宗主这是怀疑于我?」应惜时平日温吞的一张脸此时染满霜气,「这是你们宗主之间的竞逐,我一介私娈出身,又有何资格与尔等人中龙凤相争?」

江卿白道:「你师兄姜楚风放浪江湖,无心宗务。你虽无宗主之名,却行宗主之实。药宗的宗主信物,在你手中罢?玄武坛上,药宗从不发声,便以为旁人猜不到吗?」

应惜时霍然起身:「江卿白!你未免有些咄咄逼人!枉我向来对你心怀敬慕之意……咳咳……」他捂着嘴咳至喉头腥甜方才捺下咳意,忽地一顿,「贤弟此来,总不至于是为气我。」

他也不知是不是气傻了,竟称江卿白「贤弟」。江卿白确实比他小些,但在同修当中,只有敢称他「江兄」,没有敢称他「贤弟」的,李无疏胆大包天,不拘小节,至多不过带上表字,唤一句「素月兄」。

江卿白未有计较,默然相望。

应惜时道:「你是来试探我?」虽是问句,但他心中已有定数,不由转怒为笑。

「应师兄心思剔透玲珑,一猜即中。」

应惜时听在耳中,怎么都不像好话。

「我方才说,你与李无疏是我最钦佩之人。然而这两者之间,还分高下。」江卿白将他神色变化一一纳入眼底,继续道,「李无疏光风霁月,宠辱不惊,颇有其师之风。至于应师兄……」

「江卿白,你不懂得点到为止吗!」

说话间,应惜时已取出数枚银针朝江卿白射去。

江卿白不慌不忙,长袖一卷,将银针悉数捲入袖中:「怎么动起手来了?」

「你不请自来,更以言语相激,不正是为试我身手?」

江卿白袖袍一震,将银针悉数抛回。虽无应惜时之精妙,也无李无疏之凝练,但针针伴有剑气,势如破竹。

应惜时侧身一躲,颈畔仍被带出细细一道血箭。他膝下横扫,被江卿白轻轻一个空翻避过,随即一掌跟上。

他掌劲不带多少灵力,看去毫无威胁。江卿白从未与他交手,不知其中深浅,左肩硬吃他一掌,立时酸麻不已。低头看去,便见一枚银针一半没入皮肉,想必是扎在了要穴。

「方才话还未完,江某最厌恶的,是虚情假意,绵里藏针之人。」

江卿白话音未落,两人復又交手。应惜时近身之术算是不差,却远远不及江卿白。江卿白纵使剑气不出,只凭一隻手便能压他一头,三两回合之后将他掼在廊柱上。

「江卿白!」他气喘吁吁,扔是死死握住江卿白手腕。

江卿白攥着他衣领道:「到这般地步,你还要隐藏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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