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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师父湛尘真人当然健在,只是此刻痛失爱徒,无比悲恸,坐在灵堂边,也不理满堂宾客,支着脑袋独自哀愁,二十五龄即已结丹的青年样貌,竟似一夜之间老了五十岁。

江卿白的师弟秦坠月陪侍在湛尘真人左右,哭得撕心裂肺。宗主陨落,冯虚剑被夺的消息还是九仪宗告知,据说李无疏用剑宗宗主信物现身玄武坛。他一得到确切消息,就暂借了濯尘师叔的帐房令牌,将丧事操办起来。

「大师兄……呜呜呜呜……大师兄,我定要手刃李无疏,夺回冯虚剑,为你报仇!师父,您回后堂歇歇罢。这里一切有我。」

秦坠月说着,将湛尘真人扶起。湛尘真人则是木然地任他牵走,走到门边,听见他靠近耳边小声说道:「师父,近日来宾众多,恐有小人鱼目混珠,还需加强前后山巡防守卫,不如——」

「秦坠月!」

正大门传来一声低喝。秦坠月回头,看到江卿白大步流星地迈进灵堂,在众多弔唁者震惊的目光中,一掌拍上自己的供桌。灵堂中鸦雀无声,唯有院子里吹吹打打的哀乐不断传来,像个荒唐的笑话。

同行而来藏身偏室的李无疏对身边李刻霜道:「原来除我以外,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让他这么生气。」

李刻霜翻了个白眼:「你很自豪是吗?」

江卿白随手端起供奉给自己的香茶,咕咚灌了两口,强行压下了怒火。

「秦坠月,你就这么盼着我死是吗?」

第三十三章 江山绘笔

秦坠月。名字取得忒不好。新宗主江卿白表字素月, 而他叫坠月。

虽然他一度想要改名,江卿白却对他这不祥的名字不以为意,在有心人眼里,这可能是新宗主笼络人心之举。

实则江卿白确实对他的名字毫不在意。真正使上位者忌惮的, 从来不是名字, 而是为人。

但事情传出去, 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听说因为犯了师兄的名讳,这秦坠月一向为新宗主不喜。」说这话的是代表玄天宗前来弔唁的段九锋。

「段师弟,在剑宗地盘, 便少说些主人家的家事吧。」说这话的是应惜时,明知江卿白没死却不得不往剑宗跑一趟的药宗代表。

段九锋道:「应师兄,大家都是同修, 江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 眼高于顶,对人向来不假辞色。我想同修当中,数你体会最深。」

应惜时不知如何作答,咳嗽不止。

当时江卿白突然现身自己的白事上,颇令各宗代表尴尬。江卿白大手一挥, 对大家道:「下月初十是家师诞辰,诸位既然来了, 不如在剑宗小住几日。」一句话化解了尴尬。

于是就有了这赤墟同修把酒话当年的一幕。

李无疏蹲在段九锋与应惜时所在茶室的屋顶上,面色凝重。

李刻霜和白朮也跟着凝重起来。

药宗弟子, 只有白朮一人跟着应惜时来了剑宗。他见李无疏不说话, 追问道:「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李无疏道:「太息宗来的是宗主孟辰初, 他长于指法, 若是使用暗器, 准头应当不差, 但他腕力不足,恐怕不是他。」

李刻霜道:「那九仪宗上官枢呢?」

「九仪宗专修术法,上官宗主又是箇中翘楚,怎会舍近求远,使用暗器偷袭不冻泉?」

白朮道:「那灵枢宗云宗主呢?」

李无疏想了想:「我听说云宗主为人奸巧,但灵枢宗素来恩怨分明,这么多年也只与药宗结怨。犯不着前来为祸太微宗罢。」

白朮哼了一声,又开始排查女道:「太清宗莫璇玑,与你宗门素有旧怨,会是她吗?」

李无疏道:「莫璇玑与我宗有何旧怨?」

李刻霜冷声道:「十年前,赤墟试炼轮至太清宗,你盗窃宗主信物,拒不承认,是宗主连夜赶去调解,为你作保。」

「我盗窃?!我……我盗这劳什子东西干嘛?!宗主信物能当饭吃还是能号令宗门?」

白朮道:「你不也抢了江宗主的信物?我等亲眼所见。」

李刻霜补充道:「还有九仪、灵枢、太素、太息、天心、玄天。」

李无疏呆了呆,结巴道:「你……你是说,底下那堆道门顶尖高手……有一多半都被我得罪了?」

李刻霜不耐烦道:「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

白朮压了压手:「好了,好了,话归正题。还有太素宗泽兰君和神机宗宁宗主,你看哪个更像不冻泉那个放暗器的人呢?」

「太素宗跟你们药宗一样,不会打架。看这泽兰君谦谦君子的模样,也不像是舞刀弄剑之人。至于宁断尘宁宗主……」

李刻霜和白朮瞪着眼睛等待下文。

李无疏分别看了他俩一眼,接着道:「虽然她穿得比于无声多上不少,但也不像藏得住袖箭的样子啊。」

白朮:「那白跑一趟了。看来凶手此回没来剑宗。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冻泉那个放暗箭的人是某宗派出的高手,或者干脆不是道门中人。」

李刻霜道:「道门之外的修士都不过乌合之众,又有谁与太微宗有如此深仇?扰乱地气,对谁有好处?」

白朮道:「敌在暗,我在明。又猜不透对方是什么动机,大海捞针啊!」

李刻霜道:「李无疏,你在干什么?」

李无疏抱着冯虚剑——不,现在的形态是「冯虚扇」,正注入灵力连上玄武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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