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世间因果,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你有别人所不能有的,你也一定会失去别人所有的。」
「你甚至无视布庄的规矩也想进去,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每说一句,赵女士的脸色便阴上一层。
其他人都听呆了,这些东西朦朦胧胧也察觉过,但没有像连婴说的这么清楚。
「你说的不错。」
她歪着脑袋,眼珠子翻在上面,「我想要的东西确实在那布庄里,在那首饰铺子,在那胭脂铺,在那乐器铺里。」
「你帮我去找啊,我就告诉你碧生的事。」
她咯咯笑起来,又向左歪了下脑袋,「我告诉你啊,碧生她--」
「不说了不说了。」赵女士那么严肃的人,晃着一对儿绣鞋,小姑娘似的,神情天真期待,「你找到我再告诉你。」
汤洋暗暗抖了一下,后背全是冷汗。
气氛诡异。
连婴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一笑,「我不会帮你找的。」
「我信不过。」
她手指轻弹碗壁,清脆的瓷音『叮』地一声--
迴荡在小小室内,阴沉氛围为之涤盪一清,众人如梦初醒。
「去吧。有时间,我会拜访赵宅。」
赵女士神情一滞,紧紧盯了一会儿连婴,终于没了那轻浮作态,道:
「恭候莅临。」
...
赵女士再一次醒来,更加沉默,这次她不再试图靠近子怡,离得远远的。
下午再跑完剩下的铺子搜集线索。
碧生的四个舅妈,其实对当年碧生突然嫁人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碧生本有心仪之人,两家也定了亲。
突然当家的回来说婚事有变,好像是那赵家的掺和牵扯,使得另一户人家也看好了碧生,一定要娶。
那人家是个什么人家,她们这四个妯娌竟然不知,当家的讳莫如深,只说既富且贵,寻常人是惹不起的。
当时本想干脆让碧生收拾行李逃走的,四个兄弟本就在小妹的事情上愧疚多年,更不想让外甥女步了后尘,但最后还是碧生点头,说愿意嫁。
心仪之人远走,碧生也仓促婚嫁。
整件事情透着一股子『有鬼』的味儿,听着荒唐又不舒服。
「陈家人是不是有病,都不清楚是个什么人家就让碧生嫁,不是很疼爱她么?」周璇纳闷。
「或许有难言之隐吧,再说,四户人家在锣巷扎根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年轻时激愤扬火,背离故乡的时候了,有所顾忌人之常情。若这户人家真的既富且贵,也没什么大的不妥,当然会心动。」
连婴想了想,突然站起身来,找到王大爷。
「昨天晚上赵家的鬼来的是我们房间,今晚我总觉得还会有事,王大爷,您会吹唢吶么?」
王大爷点头,他那把唢吶一直别在腰间,「年轻时给村里吹过,老了又捡起来了。」
「好,您锻炼钢铁,身上有精铁刚直之气,如果发生什么不对劲儿的,就吹那最喜庆的《阳春调》。」
「送嫁曲?」
「是。」连婴笑容隐隐,「一切都围绕碧生的婚事,有人听了这曲子,恐怕会受点刺激。」
王大爷没听懂,但也不问,他照做就是了。「你们那边怎么办?蒋老婆子和我唠过,她有点担心你们几个小年轻。」
连婴表示无需担心,她现在最期待的还是赵宅的故事,那鬼选上赵女士的身必有缘由,如果能知道,对自己要做的事恐怕也多几分把握。
她把蒋老太找来,让她去帮着去问问。
「带上子怡,中途让周璇抱走。」
「我也不是要打听什么私事,就问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那鬼选中的是她。」
蒋老太嘆口气,「行,她心里也不好过,看得出是个要强要脸的人,这人,太要强就绷得紧,活得也不自在。」她刮刮小姑娘的小脸蛋,笑一笑。
小姑娘懵懵懂懂,但也感觉到蒋老太的温和豁达。
那是一种只有用岁月酿出的佳酿,悠久而绵长。
天光黯淡,巷中红灯一盏盏浮动上来,连婴有些疲倦,倚在窗棂旁揉着太阳穴。
她,也不是不怕。
也会担心自己做错了事情。
时刻绷紧了一根弦,微微地颤。但不能慌乱,无论何时,手要稳,心要沉。她回想起自己手下一一送走的人们,生时欢、悲、怒、怖,死时也都空如白纸,焚灭成灰。
没什么好怕的。
她突然感到一股视线笼罩着她,心有所感,望向窗外。
对面小楼上,木窗半掩,一个人站在那里,目光沉沉。
隐约中,他好像对她笑了笑。
再一眨眼,又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支持,收藏,我会加油码字的!
第8章 赵宅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古来不成文的规矩,人行走在白日之上,鬼游荡于黑夜之下。
连婴很好奇,黑夜的锣巷,会不会与白日不同?
她从床上坐起来,长长的黑髮迤逦流泻,如瀑如帘,掩住一半苍白的脸孔。
唇色朱红。
内裏白色单衣轻薄,像一件柔软的丧衣,她随手披了一件衣裳,趿拉着鞋子走出屋外。
临出门时,赵女士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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