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上海了!」白鸢毫不客气的端起茶来,一边的阿旺早都听说了些街井间的流言,看着两人较之从前好像亲近了不少,也不作声,默默的做着手头的事。
周寐一愣,不过立刻就恢復了原来的神态,她低下眸子,伸手向身边的架子上摸索,白鸢顺着她的动作看去,不出意外,周寐从一篮子杂物里摸出了一盒烟,正取出一根往嘴里送,就被戏子白径自抢走了。
白鸢皱眉「你干嘛,伤好利索了吗?」
「让我抽一根吧,我快死了」谁知周寐这次非但不怒,反而眼神如水,温声细语的请求道。
当烟味窜入了白鸢的鼻间,她才从刚才周寐的那个眼神中缓过来,她眨眨眼,有些暗悔自己发的什么愣。
「去多久...」周寐吸了一大口烟,似乎想填满自己空虚的胸腔,然后又吐了长长一串烟圈出来「还回来吗」
「当然回来啊」戏子白又恢復了之前的兴奋「你知道我去干嘛吗,梅兰芳大哥要我去和他同台唱曲!」
「梅鹤鸣?」周寐眼神一亮。
「对啊!!」戏子白笑的眼睛都要不见了「我和他七八年没见过了,那时候他就已经是个大家了!」
「他的扮相和嗓子,确实惊为天人」周寐鬆了口气,竟也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和他也有交情了?」
「那时候大帅府娶亲,张少帅为了讨老爷子欢心,专门去北平请了梅大哥上门来唱,说来也是有缘,那台贵妃醉酒本是给我唱的,可那梅大哥对这齣戏已经着了魔道,鼓子一起竟忘了他本是来唱彩楼配的,我和他一左一右点步同时亮了相,活脱脱的两个贵妃凑了一台,满堂静悄悄的,没一个敢起鬨的,都吓傻了!」
「然后呢」周寐掐了烟,顿时也起了兴头。
「然后我急了呀,心想着,这以后传出去,帅府可是要闹大笑话了,可那梅大哥却不急,正儿八经的听着念白开唱了,我瞧着他给我的眼色,左右心一横,就扮起了从不曾在台上现过身的梅妃,二人争锋相对,你一句我一句的将词给拆了,好多词我都是当场胡诌的,却唱的那个爽快,将自己也唱进去了,等这戏一毕,台下竟是满堂的喝彩之声」
「你那个信口胡诌的本事,我倒是信」看她说的生动,周寐听得也开怀。
「所以啊,一下了后台,梅大哥刚摘了头冠就朝我来了,你猜他说什么~」白鸢挑挑眉。
「说你才是浑然天成的青衣吧」周寐脱口而出。
「...」白鸢张着嘴,有些讶异。
「谁让你是得天独厚的的女儿家呢」周寐抿了口茶,似乎在回忆些什么「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可惜她,已经故去了」
「恩?」
「薛月秋」
「噗嗤」白鸢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北梅南菊,这样高看我啊?」
其实戏子白也知道重庆民间百姓对她的看法,她这个人就是这般,除了私生活乱了些,在唱戏上,是没得任何人诟病的,甚至真有人说过她是许文转世,她也是一笑而过,只做好她该做的事罢了,对于唱戏,她真的是由骨子里般热爱的。
「不犯浑的时候,还凑合」周寐怕她得意的过了头,忙止住话头「也是巧,你前脚走了,我刚好也要去广东进料子」
「和石六?!」白鸢一惊,砰一声放下了茶碗,惊得阿旺打了个哆嗦。
「嗯」
「你大病初癒,不适合奔波!」
「你是存心想让我这店倒闭了不成?」周寐绕到柜檯前拎出了帐本,朝白鸢晃了晃「连续两个月只出不进,我以后吃什么,你以后臭美穿什么?」
「...」白鸢吃了一噎,想说些帮她忙之类的话又怕热恼了周寐「那倒不是,可你为什么总要和那个混蛋混在一起啊?」
「到了广东我有专人接待引路,可以白吃白喝,还有人保护,我不和那个混蛋一起,难道和你这个混蛋一起去上海?」
「好啊!你就和我这个混蛋去上海吧,等我们回来,我再陪你去广东!」看着周寐出了院对自己一直温和而耐心,不禁开始得寸进尺了起来。
「我去哪都不会去上海的」周寐的眼忽而有些迷茫,淡然开口「好了,你不要吵了,不要让我又赶你出去」
戏子白果然噤了声,她收拢着怒气,静坐了一会,便理了理耳边的发,起身往外走。
「站住」
「干什么」白鸢没好气的回头。
「想要什么」周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一支烟,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淡淡问着,似乎不像是在问戏子白。
「要你平安」戏子白扬了扬她的眉,踩着高跟,哒哒哒的消失在了假寐。
阿旺见身旁的周寐叼着烟愣了会神,便自顾忙着手里的活,哪想着身边的人如风般迅速向门口跑了去,阿旺大惊失色「东家你做啥子!!你有伤的哟!!」
老成刚刚发动了车子走出不远,就见到后视镜里周寐往这边追的身影,一脚就踩了剎车。
「太太,周小姐...」
「嗯?」白鸢本是闭眼准备小憩,她意外的摇下车窗,看着颈间翠绿丝巾摆动的周寐在古老的街巷间走近了她,竟有一瞬间的错觉。
她觉得那些不可能的事,真的是永远不可能吗?白鸢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
「我刚是问你,想要什么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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