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山好像离开了,但过一会,又冒着热气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床边,一声不吭。
杨粤睁开酸胀的眼,看见贺知山的手里握着杯热腾腾的奶。杨粤看了他一眼,冷淡道:「我不想喝。」
贺知山僵硬地点了点头,又很快地摇了摇:「喝点吧。等会才好睡觉。」
杨粤坐起身,伸手朝他招了招:「你过来。」
贺知山听话地凑上前,杨粤伸手搂住了他的腰,紧紧将他抱着。
她抱得很深,好像只有这样温暖地、冒着气儿的东西在身边,才会让她感觉到自己是真真地活着的,这一切都是真实地发生着的。
她把脸埋进贺知山的衣服里,慢慢呼吸着他身上带着新鲜雨水和尘土的味道。
贺知山摸索着将牛奶放在床边,毫不犹豫地抱了回去。
「我真不是东西,也就能衝着你和爷爷发发脾气。」
杨粤嘆了很长的一口气,像是把五臟六腑的哀怨都发泄了出来:「可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啊……」
贺知山抚着她的肩脊背,循循善诱地引她说出真心话:「什么不甘心啊,怎么了呢。」
「为什么呢。过去杨川病了也要瞒着我,现在她检查出来时日不多也不告诉我,我知道是为我好,可为什么偏偏每次都要掐灭我最后一点希望……」
「也许他们就是因为不想把你最后一点希望掐灭。害怕你在知道杨川的病情后,会不会做出那天在病房里一样的傻事。」
杨粤沉默了,不再说话,整个人软进贺知山怀中,每一下的呼吸都是那样沉重。
贺知山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揉碎,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跟着战栗发抖。
不知不觉中,空气里的呼吸趋于平静,逐渐融入温良的夜。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杨粤看见一屋室冰冷,才想起早上,自己找了理由把贺知山打发去忙自己的工作,之后又倒头回了卧室睡觉。
她去冰箱取出酸奶给自己倒了杯,又来到橱窗前,将食盆填满后,下意识往卧室方向叫一声。
「小白。」
一开口,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卧室那边也没有如常跑出来白绒绒的小东西,她这才想起来,在之后的所有生活里,已经不会再有那隻活泼可爱的小白狗了。
但有小白带领着妹妹去到另一个世界,一定不会迷路吧。
杨粤看向橱窗里那副笑颜如花的少女画像,默默从沙发上找到块布遮上了,可如此掩耳盗铃的做法和自我安慰,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汹涌的思念和悲切席捲而来,她还是捂了捂脸,休息两天或许就好了。
所以这些天,她几乎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休息着,除了贺知山时不时打来的问候电话,几乎没什么能将她如湖面平静的生活打乱。
她感受得到这股不对劲的颓废,但是任由其发展。
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
她一次次回想着,究竟是走错了哪一步,才会导致现在这个局面,她可以理解这次事里每一个人的出发点和心情,可释怀原谅哪有那么容易。
每当想起那佝偻老态的背脊坐在床前,深深地望在杨川的背影时,她又忍不住想扇自己两巴掌,爷爷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她越想头越疼,看着什么都不真切,周围游动的空气都像是两隻无形的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在无限的窒息中愤怒,忏悔却又万般无奈。
几天过去。
当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将小白原本空荡荡的食盆填时,她才意识到,或许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门口的门铃响了好几声,杨粤感到古怪,如果是贺知山的话,应该会更直接输密码「闯」进来。
她边问边走到门口的猫眼查看:「谁啊?」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杨粤正看着,忽然其中一人抓起手中的状似油漆的桶,朝着她的方向直直泼来。
她惊得下意识后退,才想起有层门的阻隔,再看猫眼,已经被糊成一片深色,勉强看得清外面的情况。
「你们在做什么!」
门口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杨粤看清那人站在电梯口,那两个男人闻声转过头。
「长得不像啊?也不是啊。」
「那你来凑什么热闹,滚滚滚……」
「赶紧擦干净!不然我报警了!」女声不依不饶,说着就要拿起手机报警。
「你这女的敬酒不吃……」
杨粤终于想起这道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想都没想直接打开了门。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两人男人正要抢林漾的手机,空气中飘散着刺鼻的油漆的味道。
林漾脸色一变:「快回去,这有怪人。」
「要么赶紧滚。」
杨粤丝毫不见卑亢,展示手机里的报警电话,一手暗自攥紧立在鞋柜旁的棒球棍:「要么我现在报警,楼道里的监控都录下了吧。」
片刻。其中一人啐了一口:「怎么没跟你的死狗一起死掉,我们走。」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 ||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