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山得意至极地邀功:「怎么样,风景是不是很好?」
她不可否置,点点头。
贺知山不知从哪变出个宽长的野餐垫,铺在一处空荡,邀杨粤一同赏景。
杨粤在他身侧坐下,感慨:「京城很少能有看见星星的晚上了。」
「这可是我之前在这做任务时候发现的秘密基地。」
夜晚静谧而浪漫,令人遐想无限。
杨粤望着天:「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是来看星星的,我可能会带上画笔。」
「不只是星星,你看街边的灯、路边的树、整晚彩灯通亮的桥,哪个不值得画一画?」
杨粤心中隐约一沉,贺知山似乎也意识到了,却没有避讳:「小杨老师,你现在眼里看到的风景是什么样的。」
杨粤凝视着远方:「黑,白,灰。」
她没有过多叙述,毕竟怎么会有人想知道这么无聊的世界的细节呢。
贺知山忽然笑出了声,指着树杈边的一隻小鸟:「你猜那隻鸟什么颜色的?」
贺知山的思维一直很跳脱。
杨粤看向那鸟,按照身形判断,大概是一隻喜鹊。
「褐色吗?」
贺知山摇摇头:「不对,它是灰色的,但头顶的位置有一大片白,像只秃鸟哈哈哈……」
贺知山没心肺地笑了起来,杨粤仔细看去,那隻小鸟的头顶果然有一片略浅于它的其他色彩。
杨粤嘴角不知觉扬了扬。
喜鹊不耐烦地叫了一声,扑腾扑腾翅膀飞走了。
贺知山又指了指大桥:「这座桥上的小彩灯每天都会变颜色,你猜今晚是什么样的?」
杨粤当然看不出什么,有些无奈地胡乱蒙了一个:「红。」
「不对。」贺知山摇了摇手指:「是渐变。」
杨粤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能看出远处的深黑渐渐变为浅灰色的变化的,可刚刚怎么就没发现呢?
也许是她压根就不想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
贺知山又接着指了指一栋显眼的楼:「你猜那个牌匾是什么颜色的。」
杨粤已经不想再回答了:「一定要和色盲玩这种不义游戏吗?」
贺知山耸耸肩:「不公平吗?」
杨粤有些无语:「你觉得我蒙对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是你明明不用蒙啊。」
「那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颜色。」
贺知山说的理所当然:「问我呀。」
杨粤都快被他气笑了:「有你这么玩游戏的吗?」
贺知山不以为然:「只要你问我,我就会告诉你,今晚的月亮有些发黄,云是灰黑色的,看上去明天要下雨,我们周围的几棵梧桐叶子清一色的墨绿,长得很好。」
「虽然你看不见这些,但如果你来问我,我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杨粤沉默片刻后,平静道:「今天树上的喜鹊是灰色的,明天可能是黄色,但就算我知道它是什么颜色的,也不会对我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反而因为在我眼里它是灰色的,我可以想像它是各种各样的色彩,蓝、白、绿,甚至是粉,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世界。」
贺知山却看向她,自信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
杨粤突然站起身,贺知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真的不需要吗?」
贺知山问了和上山时一模一样的话。
这次杨粤犹豫了。
贺知山像是猜到了她的反应,回归到了主题,继续问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AE大赛,是你主动提出是弃赛吗?」
心口那个被她藏起来的想法,在这句话之后猛得跳了出来。
杨粤咬紧了唇:「参不参加无所谓。」
「四年一届的AE大赛,小杨老师真的无所谓吗?」
杨粤还想逃避。贺知山站起,俯下身与她对视:「是你真的不在乎,还是在害怕?你想证明什么?」
像是被击中了某个柔软的地方。
一招毙命。
杨粤像是泄了气:「你说得对。」
当然是在怕。
为她那点敏感又所剩不多的自尊。
她当然想证明。
证明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同情,也能像普通人一样,也能像她没有色盲之前一样,将问题游刃有余地解决。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杨粤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固执蠢笨了:「我以为我可以解决。」
「但事实就是你搞砸了,还把自己搞得一团乱。」
贺知山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抵抗,杨粤不得不承认:「嗯,我不知道怎么办。」
「不,你当然知道。」
「哪怕说一句『虽然我色盲了,但我想坚持自己的梦想』,哪怕找找你的好同事和学生们为了你的私心申请一次挽回的机会,哪怕就是去让罗桦逸对他的造谣负全责。为什么非要装出释怀了所有的样子?」
贺知山嬉笑着歪了歪头:「我做了五年的修復师,遇到不明白的,还得大晚上给我那七十多岁师傅打视频询问。你现在遇到的不是小事,找别人帮忙不丢人。」
「你宁愿冒着迷路、被摔的风险也要独自摸着黑走也不想找我帮忙,可如果你愿意主动问我,我牵着你十分钟就能上山。你可能觉得我带你走过的这段黑暗这是天大的恩惠,可对我来说,只是伸了只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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