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梦到什么了,但沉溺于其中的感觉丝丝缕缕渗入骨髓,可最后,她却只记得梦境如雪山般崩塌前的惊心一幕。
她的哥哥程光耀衝上来抓住她,不顾一切将剪刀扎进她脖子里。
好险,差一点就在梦里没命了。
程曼尔拖着还有点倦意的身躯下楼,乔姃叉着腰不满地点她额头,「程曼尔,虽然我作为员工是要被你剥削的,但你也不该从两点睡到五点钟吧?店里就我一个人,施安今天满课,晚点才能来。」
她三百六十度旋了旋脖子,放鬆筋骨,「今天不就一个家长嘛?是只小金毛?」
「对啊,喏,照片在那。」乔姃指了指右侧满满当当照片墙的一个角落,那里又多添了个生动活泼的定格时刻。
程曼尔顺着望去,期间扫过照片墙中央唯一一张画框般大的油画画像,停顿了下。
框里大狗一身白毛吐着舌头,似在欢快笑着,两隻耳朵一隻竖起一隻往后藏,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她收回视线,决定不去看新添的照片了。
毕竟这面墙每多一张照片,都代表着世上又有一个人的心头肉被剜去,在熊熊大火中燃成再无血肉的灰骸。
程曼尔坐回前台,打开笔记本电脑,「行了,你那个做救助的朋友什么时候到?晚上我陪你一块处理完,上百隻猫的话,估计要烧到十点十一点了。」
忽转话题,乔姃未见一丝异状,应答如流:「晚上七点到,这里比较远,所以她决定先去别的殡葬馆,最后再来这。」
两小时后。
日头彻底落下,室内一派明亮,摆满生动猫狗的照片墙在光线的润色中,更显童话与梦幻。
可门外货车箱门大敞,装满小猫尸体的铁丝笼源源不断从里头运出,再由人提到后面的焚化室,空气中渐渐漫起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腐臭。
光洁地面落了几滴不明液体,是从去世小猫嘴里流出来的浊液。
程曼尔示意搬运铁丝笼的志愿者:「剩下的就先放这吧,里头炉床快堆满了,烧一次要半个多小时。」
一个高马尾,穿背带裤的女孩小跑过来,脸上手上都有灰扑扑的脏污,气息微喘:「别,放车上吧,别弄脏地面,刚刚还被人说了呢。」
安排完,才转向程曼尔,「你好,我是救助站的志愿者,我叫秦朝月。」
程曼尔伸手,细净的五指欲与对方相握,「你好,秦小姐,我是程曼尔。」
秦朝月往背带裤上蹭了蹭手才伸出,「辛苦了,因为这里有点远,所以最后才来。」
程曼尔顺手接过志愿者手里的铁丝笼,直接置于脚下,「没关係,不介意我这里简陋的话,笼子搬进来后坐下歇歇吧,乔姃在焚化室里,烧完会出来通知我们的。」
秦朝月圆眸微眯,缓缓绽起一笑,颔首示意其他人把笼子搬进来。
搬完后,两人默契地往焚化室方向走,迈步后同时一顿,不禁相视一笑。
秦朝月主动和她聊起这次趋近绝望的救助。
五百多隻猫,皆为偷盗的家猫与流浪猫,原本要送去乡间的肉食加工厂,作为杂牌火腿肠等速食产品的原料。它们被关在乡下的一间毛坯房里,志愿者到时,不幸离世的已然过半。
隔着焚化室铁窗,乔姃戴着手套,把尸体堆迭到炉床上,直至成一个小山的形状,实在放不下,才往里一推。
程曼尔默然听着,并非她不为所动,而是面对这种人间惨剧,喉间酸楚难掩。
秦朝月也不在意,方才寥寥几语,加之先前在别的殡葬馆受气,她已对程曼尔生出无限好感,此刻沉默,更便于她观察。
女孩乌髮雪颜,本有一双温温柔柔的杏眸,却被上挑眼线勾出令人生怯的气场,鼻骨精俏,唇上点了成色极好的南红珠色,也带出了她五官中潜藏的攻击性。
螺青色抽褶裹身裙把她身段勾得极美,腰肢纤细,裙身下的腿又直又白,加之这份生机勃勃的绿色,整个人都像一朵丞待盛开的花苞,诱人采撷。
秦朝月有意识转了话题:「虽然知道乔姃在这边工作,但我网上看到那些关于星球旅行的视频,下面都有不好的评论,我还差点误会了。」
程曼尔讶异她的直白与坦诚,红唇俏然勾起:「那些评论都是别人买的水军,故意来抹黑我的。」
秦朝月好奇地眨眨眼,尾调往上扬起:「是惹到什么人了?」
两个姑娘又一次对上视线,程曼尔淡定吐出两字:「小人。」
聊了一阵后,她把秦朝月带回前台,到岛台处烧了一壶水,纤纤长指拿起镊子,夹住杯身用沸水冲洗。紧接着她又拧开新茶罐,舀出一勺红茶茶叶,往紫砂壶里浅铺一层后倒入热水。
秦朝月原以为她会就这么上茶,没成想程曼尔很自然地滤掉第一轮茶液,还等闷出茶香后再倒出,不急不慢地给歇息的众人各自呈上一杯热红茶。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室内氤氲着一层清淡温雅的红茶茶香,秦朝月敏感地耸了耸鼻子,暗暗勾起一笑,没说话。
有些时候,足够独特或符合气场的香感,会成为一个人的名片,当你闻到相似的香,哪怕只有三分像,也会想到这个人。
而联想到的这个人,让秦朝月饶有所思地打量起程曼尔重新往焚化室内走的背影,唇边笑意未落,反而对接下来的行动多了几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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