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想死是吗?你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吧?来我告诉你!」
话语间,梁晚用力地拉开衣袖,扯下那方宽厚的手錶。
她腕上展露出来的,是一道瘢痕。
陈年伤口,癒合得不错,却也仍旧刺目。
这条疤,她从来不曾展示过。
以至于站在一侧的谢程里,身体顿时一僵。
男人的轮廓线条逐渐绷紧,不自觉的握紧的手掌忍不住抽动,只觉得那一刻心脏好似被划开,灌入了滚烫的铁水,蔓延到全身。
绝望的意识,几乎在那一秒吞噬了他的一切。
柳苏苏呆呆地看着梁晚,听她无助地怒吼着:
「柳苏苏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如果我是黎之行,早知道我拼了命救下来的人是今天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我只怕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女人单手撑着病床的一侧,泪水似断了线般地落下,「谁要他救啊……凭什么总是替我做决定……凭什么留下的人是我……」
以前他们在一起,总是打闹,那些时光在这些日子里就像是在她脑子里长了根一样,她没办法忘记。衣柜里摆着一壁的包包,都是他送的,她没办法去面对……黎之行纵身一跃的背影,她会记一辈子。
梁晚忽然有些无力,她抬手覆盖眼面,不知道怎么的,泪水半点包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她迟钝地走过去,伸出双手,圈住柳苏苏颤抖的身体:「求你了,也别只留下我一个人啊……求求你了……好不好?」
悲痛的嘶喊声在病房里不绝于耳。
梁晚只能无声地安慰着柳苏苏,拍着她的肩背,一遍遍地抚慰。
落叶纷飞,转眼间,深秋的夜幕便已低垂。
城市的霓虹灯广告牌,炫目地播放闪亮着。轨道交错的大地上,悠湛的灯光如昼。
露过医院大厅,穿过接踵而至的人群,越过那些沉重祈祷声。
幽幽的冷风吹袭着万物,医院楼下,昏黄的路灯一盏盏亮起,繁忙和悲伤之中好似因为这一抹暖色而多了些许祥和。
梁晚只觉得自己累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倒过去,只是凭着仅存的意识在支配着身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移动。
就在她撑不住的一剎那,身旁却突然有一隻手扶住她的腰,揽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抬头看他,熟悉又眷恋的面孔。
谢程里却没看她。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的病房,都没和她说一声。
算了,她方才也没有功夫注意他。
那晚,谢程里送她回了家。
一路上,两人都缄默不语。
沉默的执着,好像就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
本该如漆如墨的夜,被灯火点燃。
车停下,冷风夹杂着落叶声,在街道里沙沙作响。
梁晚正要打开车门之际,却被谢程里一把拉住,反抱进了怀里。
他单手抱她抱得那样用力,有那么一瞬间,梁晚产生了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那个怀中的错觉。
他另一隻手,轻而易举地便卸下了她那方手錶,摸循着她的伤疤,指腹狠狠地压在那道疤痕之上,劲道十足,好似这样的动作就能将它抚平一样。
好久好久,梁晚在等他开口。
他最后什么也没有问,鬆开了手。
车上还有她的行李箱,谢程里本来要帮她提上去的。
可是梁晚拒绝了,拒绝得很彻底,没给他一丁点机会。
梧桐和枫叶飘落在小区的各个角落,悄染着一片寂静,等待着第二天清洁工的打扫。
男人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第85章 06:19
十月, 满城秋色,大道上的银杏落在墙角跟上,碾磨在泥土里。
梁晚辞去了桓伦的工作, 研究生入学时间通知下来了。新校区的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延迟到了十二月中旬。
离职前,她请办公室里的同事吃了顿饭。
那天蕾姐喝醉了,抱着她说, 要是梁晚能一直在桓伦就好, 以后研究生毕业也回桓伦,唐律肯定不会再让她从下手做起的。
梁晚趁着醉劲儿装糊涂,没应声。
「哎梁律师, 你家那位男朋友呢?好一阵没看见他来接你了, 医生都太忙了,你这离职后还有没有机会约他和我们大伙见面啊,我们可算是你娘家人!」酒过三巡, 有人起鬨道。
梁晚撑着脑袋,笑着摇了摇头,旁人只当对她醉了, 帮忙打圆场:「瞧你说这话, 人家小两口结婚的时候, 你去送了份子钱不就能见着了嘛, 到时候可得好好替我们感谢人家的下午茶……」
「可不是嘛。该说不说梁晚这男朋友多有行动力啊!让你们那些男朋友老公都多学着点,这样以后咱们律所可就有得热闹了啊。」
梁晚闷声喝酒,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地讲。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她也该和谢程里道声谢, 总要去见一面,有些事情还是讲清楚好。
十一国庆期间, 钱姨给梁晚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回来,这才知道梁晚离职了,在法大研究生开学之前,要回宣城待好长一段时间。国庆期间出行人多,她打算过了国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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