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将沙漠里发生的一切都解释给苏岩听了,谁也保证不了苏岩这个武将有多缜密的心思,能不能守得住这个计划。
万一因此破坏了他们的筹谋,岂不是令他这一路的忍耐都白费了?
顾长雪:【颜王与朕是故意共乘一骑回来的。】
「……」重三望着顾长雪的背影,一时愣住。
这……岂不是在拿自己的名誉换真相?
世人多视名誉重于生命。哪怕只是尚未考取功名的书生,亦各个爱惜羽毛。为保清名以死明志之人多如牛毛,更妄论……是万人之上、天生矜傲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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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提,这份要背上的污名,是被颜王收做禁脔。
服从的本能让他闭上嘴,可多日相处下来,对于景帝的敬仰却令重三忍不住又张开嘴。
顾长雪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不必听他追问便简洁有力地打了几个手势:【沙匪横行,百姓丧命。是人命重要,还是名誉重要?】
更何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只要将来有一天他将颜王的头颅高悬于景元门上,何需担心顾朝官吏看轻他,谁敢看轻他?
重三和顾长雪冷然的目光对视,片刻后老实地闭上嘴,低下头。
颜王似乎并不知晓这些发生在他背后的无声交流,只对被警告后脸色黑成锅底的苏岩道:「方才你找我和陛下,想说什么?」
苏岩杵在原地绷了半天,才硬邦邦地道:「臣有些公务要去季府与季君子商议,见到陛下和王爷,本想邀二位共赴季府商议要务,但二位似乎颇为繁忙,臣,不打扰了。」
方济之有些意外地再次看了苏岩一眼。
他跟在颜王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敢这么当面杵颜王,这苏岩倒真如季君子所说,是块固执的硬骨头。
——硬骨头好哇,更不可能被颜王拉拢。方济之不露声色地瞥了顾长雪一眼,希望对方能儘快将这位良将拉入麾下。
顾长雪心里自然也转着同样的心思,只是这事急不来,还是先弄清苏岩想聊的是什么公务为好:「朕——」
他刚准备说朕有时间,颜王淡淡道:「陛下劳累了一夜,还需以龙体为重,早些休息。我现在就下榻在季府,苏州牧有什么要务,与我商议便可。」
「……」顾长雪眉头都要挑飞出去。
去他娘的劳累了一夜,他现在就想把颜王的头吊在景园门上:「你是朕肚里的蛔虫?朕让你替朕说话了?」
颜王没回头,顾长雪带着不耐地喊了一声:「顾颜。」
「……」一旁的苏岩迅速瞥了顾长雪一眼。
景帝怎么敢直接喊颜王的名字?
他是不知厉害,连续被顾长雪几次掀了个葫芦底儿朝天的颜王闻声几乎条件反射地头疼起来。
小皇帝不光敢喊名字,还敢踹人。威胁起来一套接着一套,脑筋偏偏又比谁都好用。
颜王决定眼下还是顺着这人的意思来办,免得影响他后续的安排:「一切都听陛下的。」
本以为小皇帝要倒霉的苏岩:「……??」
……这不大对吧?
·
季府和州牧府只隔了几条街。
顾长雪和颜王各自将暗卫打发走,又将睡得不省人……不省猫事,因为毫无存在感而差点被丢在荒城的小灵猫交付给州牧府的侍女,才带着哈欠连天还非要跟上的方济之,一起随苏岩步行去季府。
一路上,苏岩都在困惑地扫视顾长雪与颜王走在前面的背影。
深夜出行,君臣二人共乘一骑,颜王的腰带还不知所踪。
他本以为景帝是迫于颜王的淫威,以色侍臣,可紧接着景帝就对着颜王冷嘲热讽,又直呼其名,颜王不但没有震怒,反倒有些退让的意思。
这……这总不能是,两情相悦吧?
那九天和玄银卫为什么鼻青脸肿的回来?玄银卫的衣服还破破烂烂……
总不能是九天不满于颜王同陛下厮混,把玄银卫摁头暴揍了一顿?
苏岩头都快想大了,只得收回心神,加快步伐:「季府到了。」
季府的守门人并没有在门口守通宵的规矩,先前颜王等人翻墙而出时,就已经回府歇息,此时来应门的是有失眠顽疾的幕僚。
「苏大人怎会在这时候来访?」幕僚惊讶归惊讶,仍是礼数周全地将人让进门,又被后面跟着的人弄懵了一下,「这,陛下怎么也来了?王爷,您又是什么时候出府的?」
怎么颜王出府连季府的人都不知道吗?苏岩不动声色地看了幕僚一眼,旋即脸上的不动声色又有些崩溃。
……越发地像幽会了。真要是颜王胁迫景帝,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地出门?@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他越想脑子越乱,强逼自己将这些心思甩出脑外,对幕僚道:「你家大人呢?带我去见他,有要务与他商谈。」
「是,苏大人。」幕僚连忙应和,引着几位贵客往宅子里走,七拐八绕,推门走进一间书房,「大人,陛下和王爷来了,苏大人说有要务与您商谈……咦?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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