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颜王显然也做了同样的安排。
玄银卫每天都会将京都的情况传递到颜王手中,于是每天傍晚,两人都会从马车一左一右的窗口各收各的消息,然后转回头看着对方皮笑肉不笑。
先前还说什么「恐两人离开后,京都无人坐镇,会滋生混乱」,全是放屁。
这两人大概都是属恶龙的,即便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离开巢穴,也要抻个爪子、留条尾巴盘踞在巢穴里,掌控欲强到就差有隻蚊子从巢穴上空飞过,都得查清它的十八辈祖宗。
出行的第七天。
「你那边有什么消息?」顾长雪几眼扫完今日的传信,假做无意地看了颜王一眼。@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颜王似笑非笑地抬起头:「你没收到?」
那样的大动作,除非留守京都的九天集体聋瞎了,否则怎会不报?
两人打完言语与眼神的机锋,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车窗外。
远方,与霞红连成一片的地平线上,扬起漫天飞尘。
银光刺破了缱绻的霞彩,万骑玄银卫大军驰骋而来,马蹄踏得脚下大地擂鼓般震颤。
为首的将领一马当先抵达车队边,飞身下马,在颜王与顾长雪的车边半跪下:「王爷。奉您的军令,吾等在您率人离开京都后,镇守城池。」
几名副将紧跟着赶到,他们的白马已被血染红,银鳞马鞍上悬挂着六颗面容狰狞的头颅,蜿蜒着鲜血。
「意图趁京都空虚,率兵造反的六名乱臣贼子,已被吾等当场格杀。」
副将们翻身下马,摘下鞍上头颅:「有首级在此!」
「……」顾长雪在将士们洪亮的奏报声中垂下眼,睨向手中的传信。
看完信后,他就折起了信纸,此时只能望见无字的背面。
但信中所写的内容,他依旧历历在目。
【京都东、北两郊盘踞着六大世家,在颜王的纵容下,近年来逐渐有圈地为王的趋势,当地苦不堪言的百姓将其并称为六姓土皇帝。
山重村洪水爆发后,颜王抽调镇守京都的玄银卫,投入救洪。六大世家那时便已隐隐有了意图不轨的势头。
及至颜王与陛下离京,六大世家已联合成两派,北郊三家一派,东郊三家一派,拨调出近三万人马,围困京都城。
谋反自今晨丑时开始,终于午时三刻。
留守京都的玄银卫以一万兵马力挫敌方三万兵将,六名主使之人皆被玄银卫斩下头颅。
主上离京前有令,言六大世家必趁京都空虚谋反。玄银卫若袖手旁观,则吾等暗杀主谋而慑退敌军。若玄银卫出战,则吾等力守百姓安危,不被混战波及。
及至今日午时三刻,乱军被悉数镇压,京都无一名百姓身亡。三十四名伤势较重者,一百五十六名略受轻伤者,皆已送至医馆,妥善治疗。】
身边,颜王已经挥退了奏报的将士。将领率着一万铁骑汇入车队。
这支原本规模不大,考虑到车内二人的身份,甚至显得有些寒酸的车队,终于有了帝王与摄政王出行时该有的阵仗。
颜王回过头,潭渊似的乌眸中掠过几分极为浅淡的笑意:「山重村救洪时,陛下曾问我怎么处理这些『好大儿』。」
他衝着自己收到的加急战报点点下巴。
「谋反自丑时三刻起,终于午时三刻。京都无百姓身亡,亦无屋舍在混战中坍塌。」
颜王挑眉:「陛下可还满意?」
「……」顾长雪没动,只看着眼前似是在邀功的颜王。
那封他收到的密信,最后还有一段匆匆加上的话。
【玄银卫离开京都,追赶车队復命前,曾有一支小队暗中潜入宫中藏书阁。所翻的书籍皆为野史杂记,不知是何目的。】
顾长雪初入《死城》时,为了糊弄颜王,曾说过:「年幼时,我曾在阁中翻到一本野史,里面记载了赤脚大夫云游行医,曾偶遇一群非我族类的蛮夷人。」
玄银卫潜入藏书阁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凝视着颜王,只觉面前的人像头批了家猫的皮假作温顺,实则冷静地竖着兽瞳,随时准备将眼前的猎物拆之入腹的猛兽。
夜风撩起纱帘,掠过车厢。
暖色的烛火映照在颜王总是沉淀着冷静与理性的眸中,为这潭寒彻的乌眸添了几分不知真假的温度。
顾长雪看着颜王,俄然间笑了一下,潋滟的眸光下藏着兴味与危险的暗光:「朕,非常满意。」
第三十六章
西行的第十五天,车队进入关隘。
「大漠沙啊啊如雪,燕山月诶诶似钩。」方济之又裹成了一颗球,对着窗外的残月念诗,「谁他娘的把这雪给我烧了。」
古人说「沙如雪」,是指大漠在月光下银白无际,像雪一般。
放到今时此地,却不是「如雪」,而是真的鹅毛大雪。
「你说喔喔说,这正常吗?」方济之牙齿舌头打着架,问车外的玄银卫,「沙啊啊漠里下雪,你听过?」
「听过。」玄银卫淡定地把方济之的脑袋从窗口摁回去,「西域的大漠每逢冬日,温度都很低,下雪不算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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