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吴虑:「也许是这些改动导致了他被反噬,也许他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吴虑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小皇帝,看到对方依旧冷着一张脸,好像丝毫不近人情。
可刚刚就是这人打断了他后续那些自轻自贱,把自己踩进泥里,好换取上位者些许怜悯的话。
就好像……即便他做了再多恶事,但对方仍旧没打算踩着他的脊梁骨,享受他的屈服。
明明……明明京中那些人都不是这样。
「……」他突然颤抖了起来。
因为在小皇帝的眼里,他没看到那种格外熟悉的眼光,那种将他与父亲视为烂泥,不论他们立下多少功劳,不屑于给予正眼的鄙夷。
对方看着自己,眼神冷静清明,毫无躲闪,像是无视了一切身份的尊卑,穿透阉人之子的污名,简简单单地看着他这个人。
他不需要他卑微恳求,不需要他作践尊严,不需要他将自己低进泥里以满足那些大人物的征服欲,成就对方的高高在上与睥睨。
明明京中的那些人……不是这样。
明明他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眼光。
怎么就这么难?
怎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偏偏他现在才得到?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啊——」吴虑突然泪流满面,像失去了所有成年人的成熟和自制力一般委顿大嚎,「你为什么不能来早几十年?!怎么不能来早几十年?!那个活该下地狱的泰帝——」
他哭得又丑又突然,在哭嚎的第三声,声音戛然而止,徒余一具双目大睁,七窍流血的尸体。
就连玄银卫都惊愕了一瞬,过了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一部分人涌上来检查,又有几人飞快转出去请方济之。
老药师被两个玄银卫架着赶过来,几番检查后,皱起眉头:「不是蛊虫反噬,这人……应该是催动蛊虫自尽的。你们做什么事刺激他了?」
老药师第一时间将怀疑的眼神投向颜王。
颜王沉默良久:「葬了吧。按大顾的律令处置后事。」
他没顾方济之的眼神,简单地交代完,就裹着霜银大氅走出地牢,踏入屋外雪地。
守在门口的玄银卫匆忙拿起准备好的伞,正要撑开,突然抬头惊讶的看了下天。
——雪停了。
·
京都的这场大雪,来得快,等它去的时候,消融得也同样快。
那一晚从吴府出来,顾长雪直接被玄银卫送回了皇宫。第二天中午再去御花园时,已不见了本该贯穿剧本始终的「半庭盛夏半庭雪」,花草在骄阳下盛放得热烈。
顾长雪换了件浅黄的衣裳,不拘小节地半敞着衣襟,顶着烈日在院内踱步。
「等等啊,」方济之紧紧跟在顾长雪后面,要不是旁边还有路过的宫人,他都想拽住景帝的袖子,「你刚刚说,能把不同人写的内容分开是什么意思?」
方济之总是堆着嘲讽的冷脸上露出惊喜:「甚好!如果真能分开,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做出解药不成问题。」
「但朕只能从最后一次改动往前逆推。」顾长雪心不在焉地拿脚把又想招猫逗狗的小灵猫拦回来,「只有吴攸改的那一部分好分离,毕竟有他的书信做参考。要再往前推,就费劲了。可能需要不少时间。」@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无妨无妨,」方济之喜不胜喜,「即便只能分出吴攸的,我也能给你……咳,给陛下做出叫砍掉的树枝不再滋生新芽的药方来。」
他想了想,延续了之前的比方:「即便只能砍掉一截,但这树可是长在人身上,肯定是能砍掉一点就砍掉一点,早砍早好。」
方济之的这个比喻倒是足够形象,顾长雪听完点点头:「那就回吧,朕现在就去分。」
「咪……」小灵猫看着一旁花丛里的大狗恋恋不舍。
一直跟在近旁的重一嘆了一声:「你跟狗玩不出什么名堂的。」
「……」顾长雪面无表情地把走姿突然变得矜持的小猫拎起来,熟练地翻面,往那毛肚皮里一探。
一枚本该嵌在狗子项圈上的宝石耀耀生辉。
谁说玩不出名堂的。只要功夫深,镶嵌得稳稳当当的宝石都能给你抠下来。
小灵猫咪了一声,在顾长雪的凝视下娇羞地抱住自己的毛尾巴。
重一:「……」
顾长雪把宝石丢进重一怀里:「找到主人还回去,大概是哪个太妃娘娘养的狗。」
「……」小灵猫顿时毛爪一松,震惊片刻,悲伤地一个咸猫翻身,背对顾长雪团起来。
顾长雪冷麵无私:「不问便取是为盗,不可偷他人财物。」
想了想,顾长雪又道:「取颜王的可以。」
某人答应过要给崽大堆的宝藏,到现在也没兑现,所以取颜王的不叫盗。
「这么说来,我好像许久没见着王爷了。」方济之若有所思,「你……您和王爷闹矛盾了?」
顾长雪拨了下小灵猫的尾巴:「朕怎么知道?」
完全是对方单方面的冷战,单方面的闹矛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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