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王若有所思:「比如……毒或者蛊?」
这也是他今晚离开军营,特地赶来锦礁楼的原因。
军营出事,他第一个否决掉的就是鬼神之说,剩下的可能性数一数,也就剩下毒和蛊。
「还有。」颜王看了眼顾长雪,顺道问了句,「可曾听过什么能伪装怀孕的手段?」
顾长雪:「……」
他赏了颜王一对白眼,掉头就走。
打从小树林里出来,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明明颜王猜中了他的计划,顾长雪却懒得搭理,只迈着大长腿自顾自地走回厢房。
天字一号房距离楼梯口很近,顾长雪跨进门槛,往自己的椅子上一坐,就闭上眼睛,一副拒绝和外界交流的模样。
负责天字一号厢房的小弟子端着茶水过来,懵懵地看了眼自己的同门,刚张嘴想问师兄为什么突然跑来自己负责的房间,就被推了出去。
年轻弟子把师弟推出这间无间地狱,擦了下汗:「人变成石头,我是真没听说过。即便江湖中的蛊和毒药再千奇百怪,我也未曾听过有这种功效的。但是这个伪装怀孕……倒是有不少手段。」
「呵。」顾长雪手撑着额头斜靠在椅上,闻声睁开眼冷笑了一声。
「……」一旁的方济之本来还有些神经紧绷,听到这冷笑,顿时鬆弛下来。
还能冷笑,看来不太紧急。
年轻弟子被顾长雪冷笑得有些迷茫,还以为自己解释得太慢,惹得恩公不耐烦,连忙直入主题:「我听老一辈人说过,苗女手里有一种蛊,叫做公鸡蛊。」
「中了公鸡蛊的人,肚子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大,十个月后从中蛊者的肚子里破腹而出,令中蛊者死于非命。因为这个肚子逐渐变大的过程极像怀孕,所以也有人叫它孕蛊。」
「破腹而出?」颜王的目光转过来,「那中蛊之人岂非必死无疑?」
「那也不是,蛊这种东西,还不是随着施蛊者的心意来吗?」年轻弟子确实是挺爱八卦的,讲起这些陈年琐事来甚至忘记了害怕,嘿嘿一笑道,「我有个长辈就在苗疆中过孕蛊。当时他和一位苗女私定了终身,半途又被别的野花勾走了心,于是便背着苗女离开了苗疆。」
年轻弟子摇着头,啧啧有声:「没两个月啊,这肚子就渐渐大起来了。」
「开始还以为是吃得多,贴了秋膘。等到五六个月,嚯!那肚子大的!这可就没法用吃胖了解释了。」年轻弟子说得兴致盎然,「我那长辈立刻就想起他离开苗疆前,苗女曾亲自宰了一隻公鸡给他做过菜,明摆着是给自己下蛊了。没办法,他只好老老实实回苗疆认错,最后那苗女让他挺着肚子熬满了十月,给足了教训,才将那蛊弄出来。」
年轻弟子还给细细形容了一番:「那蛊出来,是从下面和着血一道出来的,状似小产。不过还没有一颗米粒儿大,倒是不折腾人,而且也没留下什么不好的病根子。」
「……」顾长雪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耷着眼寻思自己救这个小混蛋干什么,专门给自己添堵的吗?
年轻弟子倒是从聊八卦中获得了几分激情和勇气,意犹未尽地讲完后,看向拍卖台:「诶,刚好,开始拍蛊了。」
「……」顾长雪直接重重闭上眼睛,看都懒得看台子。
糟心了没几秒,肩上忽然一沉。
他烦躁地睁开眼,斜睨了眼肩头上搭着的银色大氅,看向没事突然献殷勤的颜王:「有病?」
颜王站在椅后,扶着他的肩膀,没让顾长雪成功把大氅脱下来。
顾长雪不爽地啧了一声,动了下薄唇,还没来得及喷洒出更多的毒液,颜王微微俯身,摁着他的肩膀:「突然有些担心陛下受寒,万一小产该怎么办?」
风水轮转,这次被耳语的人换成了自己。
顾长雪感觉到耳畔拂过的气息,拳头开始发痒:「……」
颜王的语气难得有了波澜,似笑非笑地道:「我突然还是挺期待这个孩子降生的。陛下可要千万保重龙体……」
颜王的话并没能讲完。
一声叱骂声自厢房外传来,半截就变为惨叫:「怎么回——啊!!」
拍卖台上,原本安分驯服地待在鼎内的蛊虫陡然暴动,从鼎口中疯狂涌出。
数以万计的黑点蜂群一般从台上席捲向台下。
第八章
意外发生得太过突然,顾长雪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循声看向惨叫的方位,就见拍卖台上虫潮肆意翻涌,司礼痛苦地大叫着,七窍中流出蜿蜒的黑血。
那些蛊虫还在争先恐后地往他的七窍中涌,只眨眼的功夫,司礼的身体便已被虫潮淹没。
滚滚黑浪在拍卖台上越聚越高,最终以灭顶之势,扑向四方。
「啊——」满座宾客后知后觉地纷纷跳起来,惊慌失措地大叫着,互相推搡。
在会飞的蛊虫面前,轻功也失去了效用。密集的虫潮下,哭喊声、哀嚎声……锦礁楼内陷入一片大乱。
负责这批货的交易师连滚带爬地衝进来,顾不上心疼这批难能不易才找到的蛊虫,挥臂高喊道:「火!用火把!这一批蛊都畏火!」
颜王眼神一厉,执着剑刚迈开腿,半途又猛地停下。
他回头扫了眼已经回过神,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的顾长雪,脚下迟疑片刻,回身一把拽住掉头要走的顾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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