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心这才用力地点头,露出感恩的笑。或许是远离家乡,也让她远离了过去的阴霾,也或许是因为斩断情丝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年初医生说的话对她不再构成负担,她对每一个当下、此刻,都有一种虚幻的信心和安全感。
「工作开心?压力不大吧?」江澄溪又问,其实这些问题,在视频电话里都问过了。
「嗯,法国人你懂的。」方南心切了一角鬆饼,笑眯眯地说,「早上十点进办公室,先泡杯咖啡聊半小时,做没一会儿事就可以吃午餐,下午再随便打发一下,就下班了。我写小说都比他们有效率。」
「你还在写啊?」江澄溪问。
「嗯,之前谈恋爱荒废了。现在失恋了,才思泉涌。」方南心又笑,有点挖苦自己。
江澄溪看着她,一会儿不说话。看看窗外,阳光明媚,白雪皑皑中,圣诞的氛围浓郁。
两个女孩无声地啜饮着杯中的红茶,向来无话不谈的她们,突然有一丝尴尬。
江澄溪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不问我他过得怎么样?」
「嗯?」方南心故作迟疑,表演出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噢,我还需要问你吗?你能比网上清楚?」
江澄溪看着她笑而不语。
「你干嘛这种表情?」方南心有点怯,「看得我心慌慌的。」
「人家可隔三岔五问我。」江澄溪没把话说全,但意思方南心明白,她没接话。
「你们俩真这么结束啦?」江澄溪紧接着问。
方南心还是没说话,转头也去看窗外一片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好奇怪,异国他乡,当事人不在场,她突然就没办法狠心地把「结束了」三个字说出口了。
「你看到前两天那个热搜了吗?」江澄溪转移了话题。
「哪个热搜?」方南心不明所以。
「网友发现他给你们公司写过广告曲,差点就要把你这个前女友挖出来了。」江澄溪说,语气略有点舞台剧式的夸张。原来话题并没有真的转开。
「啊?」方南心问,「我怎么没看到啊?」
「哟,瞧你在意的。就前两天。」江澄溪调侃她,「哦,估计时差,你还没看到,热搜就被撤了。」
见方南心佯装的一脸茫然,江澄溪点破:「我猜是他让公司压下来的。蛮久之前,有个研究他手机截屏的帖子,也是各个营销号轮着发,虽然图很糊,我一看那就是你!那张照片我拍的呀!后来也被撤了。上次我跟他吃饭的时候,我还特地问了他,他说他那时正在准备删你照片,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多致命的信息,方南心忙中抓了一个最偏的:「你跟他吃饭?」
「嗯。」江澄溪还在上一波笑点当中,没缓过来,继续笑着说,「他来深圳的时候约的我。想不到吧?」
确实想不到,一个i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见ᴊsɢ他讨好她的亲友团,怎么分手了还主动社交起来。
方南心点头,眼里全是打开新世界的惊嘆,略微刻意和生硬。
「主题是问我你为什么要分手,哈哈哈哈哈。」江澄溪又笑起来,「老实说,我也没搞懂!」
方南心觉得自己被取笑了,有些窘迫,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江澄溪语气中多少透露了对闺蜜这波操作的不理解和不支持,「就实话实说,我也不明白啊!」
方南心面对江澄溪的态度,不知为何,有一点抬不起头来,似乎她心中的那些大义,在旁人看来更像是一种不作就不会死的自我感动。
江澄溪见她不说话,继续怼:「有你这么分手的吗?不明不白。」
方南心嘆了口气,极不自信地说:「至少在他的心里,不管是爱是恨,我离开的时候,是个活人。」
那种不自信是对她自己的命,也是对她放手的选择。
要不是考虑到国人在国际上的形象,江澄溪这会儿简直想扯开嗓门把她骂醒:「害怕有一天他失去你会痛苦,那你为什么让他现在就失去呢?你这不是舍本逐末吗?我认识的那个及时行乐阳光少女到哪里去啦?你怎么变成这种畏首畏尾的悲观主义者了?」
「就是呀……」当着面,方南心到底是很难再把潇洒演到底,她爽朗的声音中开始夹杂些许忍耐中的鼻音,「我就是觉得,我好像占有了我生命中不该占有的东西,所以遭到了惩罚。本是对我的惩罚,也变成了对他的惩罚……你知道王菲有一首歌叫《暗涌》吗?里面有句歌词唱『在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敢碰』。就是唱我这种,亡命之徒。」
江澄溪看着她,终于说不出话来了。她准备好要为付念青说的几句公道话,忽然荡然无存了。她不是方南心,她的生命尚未遭受过死亡威胁,于是她无法体会她在面对幸与不幸的夹击时所产生的恐惧。是的,单纯的不幸她也许早就习以为常了,是因为幸与不幸捆绑在一起,所以她才害怕、退缩了。
那是外国人忙着团聚、庆祝的节日,纯白的雪景衬着经典的红绿配色,一切就像电影的场景那样不真实,繁忙、热闹、温馨似乎是一种群体的演出。方南心和江澄溪都偏头看向窗外,两个孩子正在拍打、追赶阳光里的微尘,微尘在气流中上下流窜,始终抓不到手里,而那两个孩子却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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