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解了扣子吗?
思考未果,时矜抿了抿唇。
黑色的纽扣被一颗一颗解开,露出青年缠绕着纱布的胸膛。
镜中人微微侧了身,露出后背上沾染了红梅的纱布。
时矜垂着眼,面色平静的将纱布一圈一圈解开。
许是昨晚几次磕碰到墙壁,背后才刚癒合的伤口再次崩裂,也幸好这纱布缠的厚,这才没溢出睡衣。
纱布拆到最后一层,干涸的血液粘着伤口和纱布,拉扯间,鲜红的血液再次从伤口中崩出。
时矜面色平静的将纱布拆开,露出背后那道深长的伤口。
伤口长约一掌,血肉翻开,显然伤的不轻。
事实上也确实伤的不轻。
这伤是前几天他出门买书时留下的。
被一把摺迭军工刀划了一下,血流了一身,买的书也没保住。
时矜拧着眉看了看沾染上汗液的伤口,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柱浇下。
温热的液体冲刷着他的身体,也顺带着衝散了伤口上的血液,透明的水稀释了艷色的血,落到地上时,便成了淡淡的粉。
身上粘腻的汗水被冲刷殆尽,时矜拧紧的眉梢微松。
热水冲刷着伤口,起初是刺刺的痛,习惯了之后便成了了麻木的钝,时矜草草洗去了身上的汗水,关上花洒。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忘了拿换洗的睡衣。
若是家里没人,他大可直接走回房间,可此时家里不仅有人,而且那人还就在他房间。
穿换下的衣服吗?
时矜看了眼被放在洗手池里的睡衣。
且不说这睡衣已经被昨晚的汗液浸透,至少现在,它已经被刚刚洗澡时花洒洒出的水被泡湿了,没办法再穿了。
除非他愿意穿湿的。
——答案显然是不的。
思绪间,门外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脚步声停在洗手间门口,单向的磨砂玻璃映出来人高大的身形。
“噔噔——”
浴室的门被敲响。
“时矜?你在里面吗?”
时矜应声:“在。”
门外的人像是鬆了口气:“你洗澡别洗太久。”
印在磨砂玻璃上的人影变小,看着似乎像是要走开。
“等等。”
玻璃门上的人影停住:“怎么了?”
时矜抿了抿唇:“你能......帮我拿一下睡袍吗?”
门外的人影微顿,时矜莫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结巴。
“好,好的。”
两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敲响。
一件宽大的黑色睡袍通过半开的门缝递了进来。
时矜伸手接过。
穿上睡袍前,他侧首看了看身后。
背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是翻飞的血肉多少有些难看。
时矜眉心微蹙,拢上睡袍。
出去的时候,郁辞不在房间里。
受伤的位置在后背,时矜不方便上药,于是只用纱布将伤口重新包了起来。
小黑总算被这动静吵醒了,它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从桌上跳到时矜身旁,软软的喵了一声。
时矜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开门出去。
客厅里同样没人,但厨房里却传来了动静。
时矜循着声音走去,在厨房里找到了人。
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不知从哪弄来的围裙,手里拿着把长勺,神情专注的盯着嘟嘟冒泡的锅。
听到身后的动静,男人转过身来。
厨房的窗开着,清晨的风穿过窗沿,带着窗外叽喳的鸟叫吹入厨房。
掠过窗沿的风把男人额角的几缕碎发撇开,露出那张张扬中透着锋利的脸,眉眼肆意,唇角锐利——前提是不看那对在他面前逐渐变红的耳朵。
时矜的视线定在那对烧的通红的耳上,浅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不解。
这天气很热吗?
郁辞很快反应过来。
他将勺子放下,又顺手把灶台上的火给关了,这才转向时矜,只是视线不知为何犹犹豫豫的就是不看人:“你洗好了?”
这话一出口,郁辞就巴不得扇自己的嘴一下。
他说的这是什么废话。
果然,
时矜顿了两秒,随后才点头:“好了。”
小黑迈着矜贵的小步子在厨房饶了一圈,亮黄色的眼珠子没在厨房找到好吃的,尾巴一甩又出了门。
时矜眼角稍弯,染了些许笑意的眸光追随着那团黑色的小身影。
直到那条摇晃着的黑色尾巴消失在厨房门边,他抬头,却撞入了一双漆黑色的眸子。
如夜幕下亮起的星点,似宙色中盘旋的漩涡。
直到坐在餐桌前,那双漆黑色的眸子依旧留在他的脑海里。
“噔——”
瓷碗底部的圆座接触到大理石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时矜抬眸。
郁辞鬆开持碗的手,在他对面坐下:“早餐。”
玉白的瓷碗里飘着淡淡米香的清粥,白糯的米粒煲至开花,翠绿的菜叶裹上了黏软的粥水,清淡却又并不寡淡。
时矜看向郁辞,浅淡的琥珀色眸子浮现一丝意外:“你会做饭?”
郁辞摸了摸鼻子,想起了刚刚被他偷偷丢掉的煎蛋,有些心虚:“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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