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搬回水云阁的衝动,犹豫须臾,算了,搬来搬去的麻烦,就这样先住着吧!
魏婉将卞如玉推回寝殿,恭敬告退。
殿门一关,阿土立马近前:「殿下。」
吃荔枝那会他退了,只远远眺见水榭里,魏姑娘一会跪一会坐的,看不清面目更别提口型,有点好奇殿下和魏姑娘单独聊了些什么?
卞如玉瞪他一眼,而后恢復沉静,指叩扶手:「着手准备下,咱们明日进宫。」
相府,密室。
一排排白烛燃得正旺,将每个牌位上的字都照得清晰。
公孙明方带来的头颅正供奉在牌位前方长案上。
公孙恭敬肃穆,上香、祭酒,而后缓慢连磕三个响头。
磕完仍跪着,从身侧一大摞纸钱中抽出一串,架到面前铜盆中,掏出打火石点燃。
火苗上蹿,公孙低头,将余下纸钱一张一张默往盆里送。
蔺昭静伫墙边,全程目睹,不言不语。待公孙开始烧纸,他才整理衣冠,敛容正色,走近案边取香,鞠了三躬身,接着掀袍,也恭恭敬敬下跪磕头。
而后起身,走两步在公孙对面蹲下,手扯纸钱,也跟着烧,口中道:「世伯世叔他们终于能瞑目了。」
「还不能。」公孙旋即反驳,猛抬头与蔺昭四目相对,须臾,皆重垂首,相对无言,心知肚明。
唯有铜盆里的火焰越燃越高。
纸钱燃烧生成的烟灰随风扑向公孙明方面上,蔺昭见状抬袖帮扇:「过来些,别被呛着了。」
公孙依命挪身,蔺昭又问:「阿彻的事你知道吗?」
「阿彻什么事?」公孙依旧低着脑袋,手上烧纸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蔺昭淡瞥公孙:「婉婉在德善坊惹怒了卞琉璃,卞琉璃要杀她,阿彻径直跳出来把婉婉带走了。闹了一整天,最后卞如玉在净德寺附近截住婉婉,阿彻则突然回了公主府。」
「我在鬼市,没听说地面上的事。」公孙淡漠接口。
蔺昭嗯了一声,凝视公孙,他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樑上投下一片阴影。
「想你应该没见着。」蔺昭缓缓又问,「怎么回来了也没把手串戴上?」
紫檀佛珠手串是公孙娘亲的遗物,一共二十七颗,源于小乘佛法的四向四果,佛家二十七贤。他向来不离手,从前有两回假扮蔺昭,迫不得已摘下,回府都是即刻重戴起。
今日却没有。
公孙淡淡扫了眼手腕:「忘记了。」
过会,纸快烧完,公孙抬眼看向蔺昭:「主公,听您说,属下有些忧心阿彻,他还能再哄好卞琉璃吗?」
「闹这么一出,自然是难了。」蔺昭旋即接口,「他在公主府门口出现后,立刻被上了枷锁,压进府中,只怕要受折磨。」
纸钱烧完了,他和公孙前后起身,不再言语,惟愿梁彻能挺折磨,此事只可成,不允败。
……
与此同时,公主府。
梁彻被两名随侍拖进寝殿,甩在地上。
他锁着手枷脚镣,前胸后背全是鞭痕,被抽破的衣裳污血斑斑,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白色,但脸还是好的,下人晓得丽阳要借这张脸睹物思人,不敢伤害。
暑热,丽阳仅穿肚兜纱衣,侧卧在寝殿的白玉床上。她冷冷睨看梁彻,接着坐起,一双赤足贴上冰冷的台阶,踱下两步,靠近梁彻。
梁彻气若游丝,却仍挣扎着改趴为跪:「参见……殿下……」他咬牙,低头,「奴……知错……」
还请殿下谅解奴。
「抬头。」丽阳沉声命令。
梁彻抬起脑袋。
丽阳似乎嫌弃他身上的脏污,反手取下床边架着的宝剑,用剑鞘代替玉手,挑开梁彻两颊披髮,嗯,脸干干净净的。
她几分恍惚。
「去枷。」丽阳下令。
却又生起恨意,丽阳转身拾级,手握剑鞘,嗤道:「你也就这张脸有得用处。」
梁彻其实一直在忍辱,前面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是违心,及闻此句,大丈夫忍无可忍,气冲云霄,一身是胆,在去枷一霎袭向丽阳。
两随侍急忙护主,却被梁彻左右推开,他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台阶,抽出丽阳宝剑,寒光一闪,丽阳本能闭眼。
再定睛时,梁彻左颊已被剑锋划出长长一道利口,人已破相。
梁彻脚下铁镣铮铮作响,仰脖直道:「小爷我压根不在乎这张脸!公主殿下不必惦念!」
他受够了,他是梁彻,年方廿二,淮西梁家第三十六代家主,不是谁的谁。他要娶也要娶个年纪一般大或者比他小点的,情投意合,而不是在这奴颜媚骨,做一条已经被痛打,还要把脸伸过去给她踩的狗!
梁彻扬眉横剑,报定抹脖一死的决心。
「你说什么?」丽阳呢喃,抬手阻止随侍上前,反而下令:「你们都退下。」
「殿下?」
「退下!」
随侍们瞧着梁彻手中滴血锐剑,担心他伤主,实在不放心。丽阳厉声呵斥:「让你们退下就退下!」
双眸圆整,身子却隐隐发颤。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