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求的不过扶背安慰,现在有人愿意给予双倍,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我应该也去船宴,至少可以保护你,保护逸儿……」沈顾行慢言细语,长公主的泪止不住往下滴,心也跟着一抽一抽。
大夏天,虽然塔里阴凉,但抱久了身上仍会出汗,热烘烘,两人却谁也舍不得分开,紧紧相贴。
良久,长公主抬掌抵上沈顾行胸口,要将他推开。
第一下没推动,长公主硬起语气:「将军逾矩了。」
沈顾行这才鬆手,两人重改回背贴墙壁。
长公主手缩进袖里,默默攥拳,她和沈顾行偶尔约见,会长久凝望,却极少肢体接触,像今日这样是破例了。
她心里有一份不是对沈顾行,而是对驸马崔信的抗拒——她抗拒成为崔信那样的人。
沈顾行凝睇长公主,少倾,递来绢帕。
「我有。」长公主不假思索拒绝,甚至连「本宫」都忘了自称。
她掏出自己的帕子擦眼泪,沈顾行在旁轻道:「是我不好,惹殿下伤心,眼睛都哭肿了。」
「别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本宫打小就是肿眼泡。」长公主说到这,和沈顾行不约而同记起十七、八岁,刚相熟那会的事。长公主破涕而笑:「好了,该回去了。」
说罢朝门侧身,手几推上门板,沈顾行突挤出两字:「妙儿。」
长公主扭头,为什么唤她?
每回两人相约,都是她先来先走,难不成他想改变:「这回你想先走?」
「一起走吧。」
长公主定定伫了会,没有拒绝。沈顾行便也侧身,推门先迈出塔。他鼓起勇气想牵她一回,手往后背,眼睛却瞟见魏婉。
沈顾行心里一慌,下意识挡住长公主,替她遮掩,长公主却已经走了出来,脱口而出:「你——」
长公主比沈顾行还慌,眼前这位逮着她和沈顾行的,是卞如玉身边那个美人!
卞如玉不会在附近吧?
长公主紧张得左右张望,脚下不自觉后退,和沈顾行避嫌。
沈顾行始终注视长公主,心道:妙儿认识这少女?
他前迈一步,再次挡住长公主——虽不识得少女身份,但若出事,不该躲在妙儿身后,而应一力承担。
魏婉与沈顾行的视线再次对上,旋即垂眸。
她暗暗思忖,虽然塔中的对话没听真切,但依长公主神色变幻和避嫌举动,眼前男子肯定不是驸马。
那他和长公主又是何种关係?
魏婉不会一开始就把女人想得不堪,见这男子反手牵人,五指是紧绷的,手还有些抖,很可能……他是第一回尝试去牵。
长公主从塔里出来的剎那,神色放鬆,胳膊自然垂落,说明长公主也压根没有牵手的意识。这两人许是霁月光风的异性知己。
哪怕友情之上,也仅止于情。
魏婉转身,重迈开步,打算装不认识,把这一切烂在肚子里。
长公主却再次喝道:「你——」
刚才,她紧张了一阵子,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说「你」,该装不认识。
顿时懊恼,却又想,既然圆不回来,不如破罐破摔,扬起下巴,把话说完:「你怎么在这里?」
魏婉被道破,只能水来土掩,止步转回身,恭敬下拜:「奴婢参见殿下。回殿下的话,奴婢是来东市买书的。」
说着将买的书从布袋中取出,双手捧高,隔空给长公主过目。
长公主扫都没扫,径直嗤笑:「呵,无论刁家书铺、赵家书铺,还是书局,皆离这千八百步,你怎会拐到这?」
魏婉灵机一动,指着最上面的《柳毅传书》道:「奴婢买的书上说,柳毅践行同乡,『至六七里,鸟起马惊,疾逸道左。又六七里,乃止』,因为一群飞鸟,引出一段奇遇。奴婢方才从书铺出来,去逛了『琵琶圣手』,也遇着白鸽惊飞,便想跟随鸟走,说不准也逢一段佳话。」魏婉躬身致歉:「是奴婢读书读魔怔了,还请殿下恕罪。」
长公主和沈顾行亦读过《柳毅传书》,龙女一直遭受夫君虐待,幸遇柳毅,帮她传递家书回洞庭龙宫。龙女的叔叔钱塘君闻知实情,吞杀龙女夫君,救回龙女。又几番波折,龙女与柳毅终结夫妻。
长公主和沈顾行不由各怀心思。
沈顾行思及柳毅,虽有爱慕龙女之心,却受人事情理,克己復礼,除了传冤,不能考虑其它,更不能杀丈夫而后娶他的妻子。柳毅生生拒绝龙女,临别之时却又无限悔意。
长公主自比龙女,感同身受,皇兄能不能做一回钱塘君?世人又能否理解沈顾行这个柳毅?
长公主心里已自软了两分,却仍板起脸,呵斥魏婉:「你倒是会读书!莫不打算把今日所见所闻,也如同《柳毅传书》般广为传播?」
魏婉当即二指併拢指天,对视长公主,眼不曾眨:「殿下放心,奴婢对天发誓,今日所见会立即抛掷脑后,绝不会向他人透露半字!」
长公主见她言之凿凿,本能想信,却又怕轻信被骗,到时候更被耻笑。
长公不停眨眼,不由自主看向沈顾行,想让他来做主。沈顾行接住长公主目光,旋即扭头告诫魏婉:「这位姑娘,信则不欺,立誓便不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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