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在。」
「带这位小哥去领赏。」
「多谢相爷,多谢相爷!」家奴喜笑颜开,「相爷的话,小的一定带到。」
其实带不带无所谓,因为大伙都晓得,蔺相虽然每年到场,不曾缺席,却年年都来得迟,走得早,并不热衷。
家奴瞧公孙面上也是淡淡的,哪会料到这相府上下都在算计今年的船宴。
家奴随公孙明方退下,蔺昭关紧房门,才摘官帽,脱血衣,时间久了,血裤粘黏血痂,一时褪不下。他抿唇一扯,直接撕下来一大块肉。蔺昭去柜子里取了金疮药和匕首,先给额头上药,接着反手剜去臀上腐肉,上药包扎,最后在床.上轻轻趴着歇息。
视线不经意掠过地上的血衣,他突然想起魏婉来。
自打某回挨板子被她看破后,她就回回帮着掩饰,清洗血衣。
挨板子乃家常便饭,从前回府也不提,但有魏婉陪着说话,哪怕隻言片语,也觉得比今日伤得轻些。
额前几缕碎发随微风摆舞,蔺昭别过头,不再注视血衣。
殿外,板子响一声赛过一声清脆。殿内,依在圣人怀里的皇后不由好奇:「裕哥,蔺大人是哪里不端?」
「朝廷上的事,你不懂的。」圣人轻抚皇后后背安慰,又眼神示意张公公关紧殿门,别让外头的板子吓着皇后。
没了悽惨声响,皇后如只小猫般在圣人怀中安静下来。过会,她才记起这趟要办的正事,蹙眉咬唇,手绞圣人龙袍:「裕哥,玉儿病了,你知道吗?」
一举一动,皆让圣人看得心口发烫,在她面前,他总恍觉自己是初萌思慕的少年郎。
皇后忽将圣人手抓住:「我们一起去看玉儿吧!」
圣人四指前探,温柔插过皇后指缝,口中却拒绝道:「你别太担忧,昨日不是回报说小恙,并无大碍吗?」
皇后依旧将圣人手紧紧攥着,昨日太医和水嬷嬷的确都是这样回禀的,但她放下不下:「我们还是摆驾一趟楚王府……」
圣人笑笑,不说话,皇后盯他半晌,圣人才续道:「云妹,朕最近政务繁忙——」
「你不去我去!」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后打断。她倏地从圣人怀中站起,丢开圣人的手,鼓腮瞪眼,一张粉面儘是嗔怒,「那可是你儿子,你怎能这样无情?」
圣人旋即堆起讨好的笑,伸手去圈皇后,欲搂着她重新坐下:「朕几时又无情?黄太医『起死人,肉白骨』,手到病除,他已经瞧过玉儿,你还不放心?」
圣人克制再三,终忍不住颳了下皇后的鼻子。
「哎呀!」皇后揉揉鼻尖,「起死人,肉白骨」是对天下第一圣手黄太医的夸讚,由他医治卞如玉,的确应该没事。
皇后渐渐平復,在圣人膝上坐下,重归于好。
少倾,她忽又蹙眉:「你以后别把『起死人』同玉儿联繫起来,我听着膈应。」
「是朕的错,的确不吉利。」圣人笑了笑,「朕这就传令下去,让天下人都不可以再说这句话。」
皇后认真点了下头,轻柔嚅唇:「但愿玉儿早日康復。」
圣人不接话,嘴角笑意也敛了三四分,对自己的残废嫡子似显冷淡。
「也不知道玉儿究竟生的什么病……」皇后呢喃,「黄太医只说小恙。」
「既是小恙,可能就是风寒感染之类。」皇帝淡笑,心里却门清,庶子吴王前些日子训练的一批死士,前夜突然不知所踪。
十五日后,圣人下诏,復立长子卞如琢为皇太子,遣官告祭天地、宗庙与社稷。
水云阁依旧药香瀰漫,闷热潮湿。
卞如玉正斜靠着轮椅扶手饮茶,阿土随侍身后,忽听门外禀道:「殿下,魏姑娘求见。」
卞如玉即刻皱眉,脱口而出:「又来?」
阿土埋首:「属下这就去回绝她。」
卞如玉眨眼:「去吧。」
阿土内功底子深,健步如飞,一霎就到门口,眼见要推门,卞如玉突然制止:「等等!」
阿土回头转身,卞如玉脑袋稍偏:「让她进来。」
他往后倒,后背彻底靠上轮椅,嘴角噙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她能演到几时。」
「喏。」阿土拱手遵命,身子却不转过去,瞄着卞如玉,迟疑了须臾,才敢提醒:「殿下,您身上……」
卞如玉低头,随阿土下巴所点处望去,因屋里热,他只穿了里衣,领口微敞,露着胸前一大片肌肤。
卞如玉面上微红,抿唇挑眼,瞟向衣架:「去罩衣拿来。」
阿土去取架上唯一一件黑色绸缎罩衣,口中追问:「殿下要扑珍珠粉吗?还有眼睛也没画上。」
卞如玉沉默一瞬,回道:「不必。」他接过阿土递来的罩衣,往后一披,随手穿袖系带,「喊她进来。」
「是。」阿土依旧动作快,来去如风,魏婉进屋时屏风没来得及合上,她径直望见靠在轮椅上的卞如玉。
卞如玉亦打量魏婉,先不动声色观察她的脸,接着目光移到怀抱的阮上,微微一笑。
第10章 十
「奴婢参见殿下。」
「魏姑娘快请起。」
魏婉抬头直起身,视线才随之近距离由下至上,扫视卞如玉。黑色绸衣闪烁粼粼光泽,他有意遮掩,却仍因领口偏低,里衣未扣,无意露出一片犄角大小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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