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韫弹起:「你……」
夜光是那么的柔和,静静地洒落一大片,落在他泼墨般的青丝上,落在他清秀隽永的侧脸上,给他的冷漠镀上了一层温柔。
哪怕徽韫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此刻也不畏惧了。
他狠毒都掩藏在他的温柔之下,而他的温柔又与冷漠与疏离相依相随。
修长的指节捻去她脸蛋上的泪珠,叶灼也被她滚烫的温度灼得浑身僵硬,半晌过后直到徽韫开口问他话,叶灼才从这莫名的情绪中回过神。
他问:「娘娘睡不着?」
徽韫老实点头。
叶灼盯着徽韫褪去粉脂后眼下的淡青又问:「已经几日了?」
她打了个哭嗝:「七日。」
也就是说她自从来宫里起就再也没有好好睡过觉。
也难怪每次泡澡都能睡着。
大概是找不到人说话,她心中的苦闷无处诉说,所以今夜都跟他讲了。
「我……我怕黑。」
叶灼心尖上像是被什么轻轻的挠了一下。
徽韫咬着下唇说:「我……从小就怕黑,都是奶娘陪我睡的,可是嫡母不让她进宫,还打发她回老家了。」
「为什么不跟太后说这些?」
「因为我要乖。」徽韫抬起已经哭肿了的眼睛看着他,「不乖就得滚。」
叶灼敛着眸子让人也看不出他的半点情绪波动。
太后不是她的亲祖母,皇帝也不是她的亲舅舅,现在奶娘也已经不在了,这个小皇后可真可怜。
他冷冰冰的扯动着唇角。
徽韫背着手擦去泪水,然后小手抓着他的大手,叶灼顺着光看去,她的两隻手还没他一个大,肉乎乎的抓着他半掌,修剪得很干净的指尖,不知何为让他掌心的纹路有点痒。
他再抬头看小皇后的脸。
徽韫祈求道:「你可不可以暂时当我的奶娘?」
叶灼:「……」
其实你如果换一个说法……他还是能勉强接受的。
徽韫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这句话有多么的不妥,像是找到了可以解救自己的人,她特别认真的拜託:「你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
叶灼面无表情的说:「奴才去给皇后娘娘请皇上过来。」
「不要!」徽韫抓住他的袖子,死活也不让他走,「我不要他!」
叶灼回头凝视。
徽韫牢牢抱住他的胳膊摇头:「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
叶灼缓缓蹲下:「奴才才更可怕。」
他让秋姑姑如何弄死闻忆的画面徽韫也是亲眼所见啊。
所以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要比成化帝更可怖吧?
徽韫盯着他幽深的眼睛许久。
叶灼一笑扒开她的手:「奴才去给娘娘请陛下过来。哪怕是再心软的人见到此刻的娘娘也会心软的。」
徽韫鬆开他,抱住双腿。
叶灼愣了一下站着看她,这小皇后竟然生他气了?
徽韫撇过头哼了一声。
叶灼鬼使神差的含笑问道:「奴才再问娘娘一句,娘娘需要奴才请陛下过来吗?」
徽韫噘嘴:「不需要。」
「那娘娘睡得着了?」叶灼盯着小皇后的小身板又问。
徽韫还是老实摇头。
叶灼低眉浅笑,他往床边靠近:「其实娘娘撒起娇来比什么金啊什么银啊都要招男人稀罕多了。」
徽韫转过头:「是吗?」
叶灼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眯眼:「所以娘娘要多撒娇。」
她气气鼓嘴:「骗人。」
叶灼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徽韫掀起眸子看他:「可是你不是也不宝贝我吗?」
叶灼:「……」
直到深夜邻近尽头叶灼都还在为小皇后的那句「宝贝她」发笑。
可正是因为小皇后年纪小,所以说出来的话格外可爱。
叶灼看着沉溺在甜蜜梦乡中的小人,趁着天色尚未大亮他出去了,守夜的宫女靠在门上打鼾,连他走过都没有发现,也难怪发现不了小皇后夜里的动静,真是该死。
秋姑姑看着守夜宫女被人拖出去时反问叶灼:「那守夜的宫女掌印亲自去挑选还是奴婢去挑?」
叶灼净手时不喜说话,等到用手帕细緻的擦干净后,他往外走冷不丁的丢下一句:「夜里我亲自来守。」
秋姑姑话里有话的说:「掌印还真是尽心竭力。」
这句话倒像是来提醒他的。
叶灼冰冷不透光的眸子在不知不觉中又暗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就该挖了狗皇帝的眼珠子
第9章 〇九
昨夜萧家姐妹二人将成化皇帝从徽韫处哄走的事第二日也传入了长乐宫与阖宫上下。
太后听完倒也没有什么表示,其实萧金钏的话在理,萧太后只是想肥水流入自家,至于皇后是徽韫或者她们,对萧太后来说都无伤大雅。
「本宫哪怕是喜欢皇后那孩子,」太后给了秋姑姑一个眼神,「可那孩子自个不争气,哀家也帮不了她。」
秋姑姑生硬笑颔首离去。
她怎么会不清楚萧太后这个人的性子,她只爱她的权势与江山,亲儿子尚且可以牺牲他的幸福,又怎么会对皇后有所厚待,如今萧太后只需坐井观虎斗,不论谁赢谁输,她都是那唯一的赢家,所以萧家两姐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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