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的辩驳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都是有道理的，只要我逼迫自己去认清你，我可以理解你的一切作为。」
「你安排了一切，谁都逃不脱你的计算，但是，精市，你忘了，我是人啊，有血有肉有心的人，我不是程序代码。」
不二离开幸村，与他面对面。
「幸村精市，你自己去玩好了。这里没有任何属于我的东西。」
句句铿锵，每句话都化为利针扎在幸村心里。
幸村突然就平静下来，像是一瞬间卸下了隐形的面具和负担。「我对你不够好吗？」幸村听见自己冷静地问不二，字里行间，毫无起伏，白开水般平淡。
「好？」不二上下打量幸村，见他是很认真的在问他，就笑了。他歪着脑袋同样认认真真思索了几分钟，蓦然失笑:「幸村精市，我还是不二周助吗？」
他困惑地望着幸村:「我还是不二周助吗？不二周助的不二周助，而不是幸村精市的不二周助。」
这种哲学理论的论调触痛了幸村，他抱住不二。「你当然是你自己。」这种仿佛是他抹杀了『不二周助』的罪虐，他背不起。
「精市，我从来不是你的玩偶，你无需再花费心思打扮我了。这些东西，我不想再看一眼。」
不二挣脱，从满地的衣服饰品上踩过去。
他走到书架前，把属于自己那一格子的书籍一本本抽出来丢掉。
「你买来给我看的，全部是。」
丢完了又开始扔平时娱乐消遣的用具。
「精市吶，这里一丝一毫都与我没关係，这里的物品，这里的气息都只有你自己。」
「精市，你将我每一天的时间、每一份精力都预设的妥妥当当，让我在你的框框里运转，是不是很满足，分外有成就感？」
「精市，我是你的？」
不二摸摸脑门，一瞬间只觉得头痛欲裂，他踉跄几步脱离幸村的压迫。
「对了，结弦，结弦。我的儿子！」
不二猛然转身，高声呼唤起来。
他还有结弦。
只有这个，是他唯一的真实。
第164章 一百六十四
「周助，周助，你冷静点，听我说。」
幸村不是闷葫芦，他也永远成为不了默默奉献的人。他可以不大张旗鼓地去宣传他的付出，但如此被无视幸村的的确确不会继续忍耐。
不二冷笑。
「冷静？我足够冷静。就是太冷静了，才能看穿你的画皮。幸村精市，我不是猎物、也不是玩具。以前，我是你的朋友，我爱着你；现在，我仍然爱着你，但是，我是你的什么！你说啊！你告诉我！」
不二上前一把拽住幸村的衣领，把他按到在地，用几乎是撕扯般野蛮的力道啃噬着他的嘴唇。
尝到血腥味后，不二轻笑，残忍、肆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幸村：「男人的Y望就是这样不可理喻，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压抑的表情？懒得再虚伪，或者，腻了？」
不二说完，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幸村反手拉住他。
不二没有甩开，但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周助，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幸村倒在地上，满身狼狈地祈求不二。
「我无心、我无情、我伤害了你、我愧对两个孩子，这就是我的『罪行』吗？」
「我收藏了你、你是我的『自由』，这就是你对这个家的定义吗？」
「周助，我说过，我这一生，只有你最重要。这是虚伪？」
「我无数次对你说我爱你。这是谎言？」
一字一词，与其说在诘问不二，不如说在拷问自己。
不二沉默地忍下眼泪。
他曾经抓到过幸福，在相信这些的瞬间，不二周助一直站在幸福的塔顶。
但当他停下来，往下看时，才发现处处是荆棘。
不是他走过荆棘迈向天堂，而是他本就困在重重枷锁中央。
他只是不经意迎来了名为灾难的真实。
精市，没有你，我会死。
所以，求你，别这么残忍，逼我去回答我无法回答的答案。
「周助吶，我一直不明白。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个人肯放弃一切不计代价地为你伪装那么久，你为什么不去认为他爱你。」
「因为那是别人，不是你幸村精市！我太了解你，以致我现在非常噁心！结弦，结弦……」『
不二挣脱幸村的手，一步一步往外走。
半晌无果，他终于侧目了。
「结弦呢？」他问幸村，微微眯起的眼睛掩盖了伤痕。
「他今天网球部加训，大概再晚点才会回来。」
「哦。」
「你要走？」
「精市吶，请保重。」
不二非常纳闷自己怎么可以那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幸村一剎那了解了语言的威力，一阵轰隆隆的耳鸣中，心如绞痛。
「不二周助，最后听我一言。」
紫色的瞳眸宛若漩涡，吸引进世间万紫千红；
不甘与绝望猝不及防，唤起旧伤沉珂，暗淡万千星火。
他说：「我的人生始终有一个原点。」
他说：「只有一个。」
他说：「独一无二。」
不二推开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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